“爹爹就在外麵不遠,鵬弟你說話小聲些”,細語叮囑了一句後,才見白紗女子輕輕解釋道:“近幾十年來,我朝風俗酷愛顏色豔麗之花,第一等自然是牡丹,其次這四時常開的紅月季也多為人所喜,所以吟詠之作曆來就多,那粗綾儒服的少年隻要據前人詩思,稍做改動,想作出一首詠月季的詩來,並不太難。反倒是梨花,因為他的顏色太過素淡,所以喜歡的人不多,詩作就更少,尤其是膾炙人口的名篇,幾乎從不耳聞,短短半柱香的功夫,無由借鑒,要想作出一首佳篇來,著實大不易。”
白紗女子的這番話聽在胖球兒少爺耳中,固然是似懂非懂,但“管家有私心”這句話他倒是聽的分明,當下眉頭一皺道:“阿巧,等會兒你去跟娘親回話的時候,一定要把姐姐這話也傳到。好個鄭管家,任他如何撮弄,這個會講故事的伴讀,少爺我是要定了。”
看著小少爺氣鼓鼓的胖臉,旁邊站著的一個青衣小婢立即點頭應是。
且不說這三人之間竊竊私語,此時的唐離已是遠遠的走到了那株花開正盛的梨樹前。陽春三月,正是桃花最盛的時刻,這片燦若紅霞的的妖豔桃林,引來無數蜂蝶飛舞其間,如此景象,當真是典型的江南風光,美不勝收。
正是在如此粲然豔麗的粉紅*中,這樹梨花的素白就顯的如此突兀,卻又如此與眾不同,明媚的陽光灑過潔白的花瓣,使這種白愈發淡到透明,卻別有一種不同流俗的美。如果說這連片桃花是春日的暖陽,豔麗的顏色下是張揚的生命,那孤單的梨樹就如同初冬的小雪,分外淒冷,尤其是在周遭灼灼其華的包裹下,欲發顯的傷感與孤寂。
自穿越到此,這四年來唐離終日忙於生計,在城中四處奔波。從不曾有機會如此靜心的賞花,此時獨自一人麵對這一樹突兀的白梨,竟使他有些心神渺遠。思緒紛飛中,這株寂寞的梨花就仿佛是他自己經曆的寫照,永遠那麼孤單,永遠那麼淒涼,這一刻的麻衣少年心與境合,穿越的後世今生紛至遝來,竟使他隱隱感覺到生命的脆弱與無常。
正是在這等靜默之中,半柱香的功夫匆匆流逝,遠處鄭管家的一聲呼喚驚醒了唐離的沉思,一個無言的笑意之後,轉身而去。
隻這片刻的時光,鄭使君等人並窩竹後的女子仿佛見到的又是另一個少年,剛才侃侃而言時的自信被眉眼間的淡淡蕭疏所替代,這份與三月春guang絕不相合的落寞出現在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身上,麻衣輕拂,竟使唐離有了幾分飄然出塵的風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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