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坐在一座小山丘上,望著亞魯法西爾的方向,雖然和它僅僅隔著一個捷艮沃爾,但我卻覺得與它的距離越來越遙遠,現在的一切就如同一個怪圈。想要光複亞魯法西爾就要穩固在北方的地盤;而要穩固地盤,就不得不和懷頓諾爾打這場該死的戰爭,如果在延續下去,大約是和艾爾法西爾開戰。
“或許等到消滅了懷頓諾爾和艾爾法西爾後,我就可以踏入亞魯法西爾的國土了。”我微歎了口氣,光複的路不知道還需要多少的鮮血來鋪墊呀。
“不能這樣呀,夏亞大人和蘭碧斯將軍可是在看著我的哦。”我抬起了頭,仰望蒼穹,碧藍的天空上漂浮著幾朵白雲,太陽柔和的散出金色的光芒,一切是那麼的寧靜。
“迦蘭呀,你可以出來嗎?陪我說幾句話吧。”感受著這股寧靜,我突然泛起了這個古怪的想法。
熟悉的氣息,迦蘭默聲出現在我的身後。
我回過頭去,陽光直射過來,不禁讓我眯起了眼睛,好半晌才看清迦蘭的樣子,比起數天前她的臉頰明顯削了下去,臉色更顯的蒼白起來,為了提防可能出現的薩登艾爾刺客,她一直守護著我:“你瘦了呀,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
“主人,這是迦蘭應該做的。”迦蘭低下了頭,輕聲回答。
我搖了下頭,微微歎息道:“迦蘭呀,什麼時候你能不用主人來稱呼我呢?”
迦蘭頭垂的更低:“迦蘭一生都是您的仆人。”
是嗎?溫柔著守護我的你隻能做我的仆人,可是,我並不想那樣呀,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和你一起快樂的生活,我心中默念,但是最後還是沒有把它給說出來。
沉靜,惟有冬日的寒蟲還在奏鳴,很多時候,我和迦蘭都是這樣,在我們之間有一道看不見的圍牆隔開了我們,一絲淒涼劃過了我的心頭。
“大人!”亞尼的高喊從小山下傳了上來,我轉過了頭,隻看見他氣喘籲籲的向我跑來:“前線斥候兵,發來了消息,懷頓諾爾軍突然行動了。”
我一躍而起,在身後同時響起了輕微的風動之聲,迦蘭隱去了身影,略略的失落後,我立刻道:“通知所有的軍官召開緊急軍議會。”
我是個除了戰爭一無事處的人呀,我暗自嘲笑了一下,大踏步的向遠處的蘭帝諾維亞城走去……
遠比我快趕到中央會議廳的軍官們難掩驚訝之色,現在是什麼時候呀!冬季呀,懷頓諾爾人瘋了嗎?兵家中還沒專門選擇惡劣天氣開戰的先例。
我點了下頭,掃視了在場的諸人,道:“很好,根據斥候的消息,敵軍為懷頓諾爾第三軍八千人,估計在四天後進入回廊,軍師的意見呢?”
眾人將目光透到了德科斯身上,他摸摸胡子,道:“懷頓諾爾在這個時候開戰,對於我們也沒什麼好處。比起北方人皮堅肉厚,大部分是南方兵的流浪兵團在冬季更沒有戰鬥力吧。”
“誰說的?我們特拉維諾人不怕冬天!”雷帝斯的聲音震天響。
“是呀,不過我們可是很怕冷,萬一我們支持不住,有多少狂戰士可以拚呀。”塔特姆冷哼了聲。
“我們特拉維諾人一個頂十個!”
“還有七千個怎麼辦?”
“我們……”
“安靜!”飛快製止了兩個頂嘴的家夥,我示意德科斯繼續。
德科斯慢悠悠的喝了口水後道:“一般的計劃為:我們先依靠塞維亞,雅修和特亞斯的人應該還頂的住懷頓諾爾人的攻擊,我們的主力部隊將放在回廊口,隨時準備突擊,這樣至少可以讓我們少死點人。”
我點了點頭:“好了,先按軍師的計策行事,如果不成的話,我們也應該讓長廊地帶成為懷頓諾爾哭泣之地。”
“是。”軍官們齊齊敬禮。
“這是我軍的考驗,望大家各自保重,我希望與在座各位同飲勝利之酒。”
時年王曆一三五三年十二月三日,我軍與懷頓諾爾正式開戰,史稱“十二月之回廊之戰”:“泣血之臘月”歡快的跳上舞台……
十二月的氣候在是北方是嚴寒無比,而在回廊地帶更是如此,回廊中吹拂著北地特有的寒風,將一陣陣陰冷卷入了戰士們的身體中。
雷帝斯緊了緊外套,泛青的臉上透滿了詛咒天氣的神色:“這個鬼天氣!什麼時候讓我活動呀!該死的斥候死哪裏去了!
我皺著眉頭直望著長廊的另一端,突兀的岩石早已遮去了一切的視線,早在三天前,懷頓諾爾軍就已經進入了長廊地帶,據斥候兵的描述:“長廊灰色的地表在一夜之間成了白色。”
也一如預料般,懷頓諾爾軍的第一目標放在了目前要塞塞維亞上,而從昨天在塞維亞傳來的消息中,第三軍還進行了比較大規模的攻城戰:“懷頓諾爾軍的屍體幾乎要漫過塞維亞的牆頭。”在感歎懷頓諾爾人的蠢笨同時,從今天早上開始,斥候兵就沒有了任何消息,到現在足足派了六波斥候,可是空蕩蕩的長廊是我這三個時辰中唯一的發現。
“通知四人眾。”我歎了口氣,看樣子,有必要將我們的“眼睛”放出去,一般的斥候兵是沒有辦法了:“亞尼,去叫一下德科斯軍師。”
片刻後,同樣緊鎖眉頭的德科斯出現在我的視線中。
“有必要更改計劃。”這是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
“軍師也感覺到了異樣。”我點了下頭,按照原來的設想,在懷頓諾爾軍與塞維亞駐軍拚鬥到一定時候後,我軍加入戰局,這樣的話,可以獲得較大的勝算。可是現在斥候兵一下沒了聲息,前線戰局就顯的迷亂起來。
“現在的情況是,我們的斥候兵顯然被消滅了,懷頓諾爾軍居然有精力做這麼吃力的事,最基本的判斷對方想耍詭計。這樣的話,我們就有可能被強襲,以對方的軍力,我們再傻呼呼在這兒等的話,很快就會淪落到打消耗戰的份上。”德科斯搖了下頭,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愁容。
我環視了下四周,瑪古拉和塔特姆的部隊半數以上是新丁,基本戰力和懷頓諾爾正規軍不可同日而語,就算將龍槍戰士和狂戰士一個當十個來用,我軍與敵人的戰力也僅僅是勉強拉到了一個檔次上。以這樣的實力來打長廊消耗戰的話,再精妙的指揮也不過是將對方的戰死名單再填(添)加一點而已。
“軍師的意思是?”我直視德科斯。
“我們攻擊!”德科斯重重說出了這句話。
我張大了嘴,這和我們原先的設想完全兩回事,以現有兵力直接投入一個未知:“你是說我們就加入戰鬥?可是從昨天的反應來看,懷頓諾爾軍至少還有九成的戰力保持完整。在這兒我們還可以依托有利的防禦地形,一旦衝進了長廊,我軍就是徹底的肉搏戰了。”
德科斯點了下頭:“確實,我軍舍棄現有的地形突襲敵軍,是冒了極大的風險。不過正因為此,對方對我們的判斷應該是我軍固守,如果在這時發動攻擊,敵人絕對不會意料到。對於現在的我們而言,掌握戰場的主動權可比什麼都要重要呀。”
略略沉寂,我點了下頭,大聲喊道:“準備出戰!由我指揮騎兵中隊先行突擊,其餘部隊跟進。”
梅爾基奧爾大吃一驚:“大人,由我來指揮吧,您貿然突進,萬一……”
我揮了下手,不知為什麼,我特別想指揮這場突擊:“交給我吧。”
梅爾基奧爾點點頭,退到了一邊。
早已在旁的傳令兵立時將這個命令傳達到了整個流浪兵團,原本躲避刺骨寒風的士兵們紛紛從陰暗處跑了出來,在我四周頓時擁滿了流浪兵團的士兵。
我跨上了馬,抽出了我的閃族彎刀,大聲喊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將直接麵對懷頓諾爾第三軍,用你們的力量讓它成為永遠的名詞,我,你們的指揮官,將與你們同在。”
“嗷——”士兵們舉起了兵器,大聲嚎叫。
我一夾馬腹,率先衝出了人群,彎刀直指長廊的另一端:“攻擊——”
騎兵中隊緊緊的跟在了後麵,對懷頓諾爾軍的衝擊正式開始。
急速的奔馳僅僅維持了數刻鍾,當我們轉過一個彎時,綿綿的白色人流就出現在我們的麵前,懷頓諾爾軍到最後還是選擇了偷襲。
片刻感歎,我甚至來不及看清楚懷頓諾爾人的模樣,跨下的戰馬就發出了驚人的嘶鳴,越入了敵人的軍陣之中,沉悶的撞擊聲同時在懷頓諾爾第三軍的前沿響起。
借著戰馬的衝力,我的彎刀連續劃過了兩個人的喉嚨,當鮮血綻放的瞬間,第三個人下意識舉起的手盾被劈的粉碎,手盾的主人在閃過一絲驚恐後也加入了死者的行列,屍體帶著一股血霧倒飛入後陣的敵軍中。眨眼間,懷頓諾爾一個中隊成了曆史的名詞,被驚嚇的敵軍大叫著退了回去,原有的隊型蕩然無存。
“殺呀!”揮著彎刀,我嘶聲大喊,鼓舞著我軍的戰鬥,騎兵中隊以驚人的速度突進潰散的懷頓諾爾軍,在馬蹄的踐踏下,整個長廊中響徹著淒厲的悲鳴。
“咚咚——”當我們前麵的懷頓諾爾人幾無任何戰鬥力時,從敵軍遙遠的後陣突然響起了奇怪的鼓點聲,緊接著,在前麵飛速逃竄的懷頓諾爾人神奇般止住了步伐,就象(像)撞上了一道硬實的圍牆,在那瞬間,敵人是那麼的擁擠,使得騎兵中隊的衝擊也被硬生生的擋了下來。
居高臨下,騎兵們揮舞著戰刀,在前列僅裝備了輕武器的懷頓諾爾步軍隻能無力的發出呻吟,當我們麵前的敵人漸漸稀薄起來,我赫然發現,不遠處是排成整齊隊型的懷頓諾爾重裝甲步兵。在他們麵前,小山般堆積著撤回去的前陣輕步兵的屍體,敵人之所以沒有完全潰散,全靠著重步兵對本部人馬的殘忍殺戮。
“放箭!”一聲大喊從懷頓諾爾人的陣營中響起,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長廊狹窄的天空頓時被密密的箭雨所遮蓋,在那片刻,我看不見頭頂的太陽。
望著飛速落下的箭矢,我一下失去了感覺,這是將自己的同伴一起射殺的手段,如此對待部屬的指揮官,簡直就是禽獸呀!
一陣巨痛傳過了我的身體,三支利箭從不同角度插在了我的身上,跨下的戰馬發出了一聲嘶鳴,重重倒在了地上,我不能自己的甩了出去,在發出一下沉悶的撞擊聲後,我和大地擁抱在一起。
掙紮著站了起來,我的四周已經是屍山血海,在射殺我們的同時,更多的是將他們的同伴送入了地獄,許多懷頓諾爾人不甘心的睜大了雙目,死時還望著那發出森冷氣息的重步兵戰列。
“再放!”還是那個陰冷的聲音,長廊的天空再一次被遮蔽,此時的我連一步也沒法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