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易山帶著渾身戾氣,直接從葉笙歌麵前大跨步離開的。
林摩等人不敢怠慢,迅速跟了上去。
頓時,屋內變得空寂一片。
葉笙歌站在原地,依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目視前方。
那雙褐色的水潤眸底,情緒翻湧,懼怕難掩。
蔓延在周圍的血液凝固,漸漸的,在她的腳邊,幹涸成一灘褐色濃黑的劫。
冷訣掃了眼地上躺著的男人,言易山那不經意開出的幾槍,全數命中要害,其槍法的精準程度,絲毫不亞於任何一位精銳的槍手。
能籠絡到盛世的男人,城府想必是極深的。
冷訣的眸色一凜,看著葉笙歌,冷冷地笑了出來,嘲諷著說道:“看清楚你招惹的是什麼人,現在後怕了?”
“......”葉笙歌抬眼,目光溫淡的看著他,情緒收斂得恰當,開口說道:“我有什麼可怕的?”
冷訣挑了挑嘴角,目光冷冷地看著地上已死透的男人,繼續諷刺道:“想用那枚戒指套住榮華富貴,下場,興許也不比這人好到哪裏去。”
冷訣這地頭蛇,一晚上被言易山這強龍壓著,氣息不順。
這下倒好,終於找到了出氣筒。
葉笙歌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不屑地說道:“那可就不勞煩冷少您費心了。”
冷訣忍不住輕哼一聲,“你以為你的生死我會在乎?”
這擺明了就是找茬!
葉笙歌豈是會等著被別人奚落的料,當下學著他冷哼起來,嘴角挑著笑,反擊道:“當然,你除了顧南溪,也在乎不了誰。”
“......”
陳年舊事被反複提及,仿佛是無形當中也扇了耳光,冷訣的臉色當即就黑了起來。
“冷少,我就不在這裏給你添堵了。”
葉笙歌不傻,當然明白,在別人的地盤,又要懂得適可而止。
當看到冷訣的氣焰蔓上來時,她當下識趣的抽身,說道:“我嘴賤下手狠,忍不住就想往你的胸口插刀子。”
冷訣瞪著她,麵色有些不佳,但心口太痛,沒心情跟她計較。
於是沉著臉,不耐煩的說道:“滾吧!”
葉笙歌是懂得審時度勢的人,當下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離開時,她跨出的每一隻步子,皆是沉重且驚懼的。
腳底猩紅的血漬,留下凝固的紅色腳印,她佯裝著淡定,背影豁達,昂首挺胸。
直到離開“夜莊”,她才耐不住,將腳下的鞋脫掉,“啪”地扔在門口的垃圾桶,然後邁步,倉皇的往前奔跑。
獵獵的風在耳邊刮,像是奪魂的魘,繞在她的身後,揮之不去。
她幾乎,是赤腳跑回的家。
粗質的水泥地磨著腳心,將腳底的皮膚磨破,強烈的疼痛感隨風而來。
火辣辣的,鑽心的痛,提醒著她,方才的一切,到底是有多麼的真實。
然而,她沒想到倉促趕回家時看到的這一幕,才嚇得她的心口驚懼難忍。
寬闊的大廳內,葉柏堯盤腿在地,手裏端著遊戲機。
他的旁邊,做著同樣動作的男人—冷西爵!
葉笙歌站在門口,被眼前這一幕嚇得腿直發軟。
她“咚”地撞在門框上,忍不住地渾身發抖。
她的動靜引起屋內人的注意,葉柏堯扭頭,看了她一眼,略帶責備的說道:“葉笙歌,我們家的門禁是六點,你還有沒有這點意識?”
“好女孩,都是要六點之前到家的!”
就在葉柏堯說話時,葉笙歌看見冷西爵,嘴角挑起一抹陰冷的笑。
她的心頓時漏跳一拍。
想也不想地衝上去,葉笙歌猛地將葉柏堯拉起來,奪走他手裏的遊戲機。
葉柏堯被她的動作弄得有些懵,眨了眨眼,問道:“葉笙歌,你怎麼了?”
葉笙歌忍住內心的恐懼,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低下頭,碼著臉,敲了敲他的腦門訓斥道:“小男神,你既然知道門禁,那也該知道你的睡眠時間!”
“瞧瞧現在都幾點了,你還不去睡覺!”
葉柏堯被揍得委屈,癟了癟嘴,嘟噥道:“我還不是因為擔心你!”
葉笙歌一聽,眼眶裏瞬間滿是眼淚,她壓抑著不讓情緒爆發,牽著葉柏堯的手,說道:“好啦!是我不好,回來太晚了。”
“現在我已經安全到家了,那我們家小男神是不是能放心的去睡覺呀?”
葉柏堯皺了皺眉,回頭,有些猶豫的看了看冷西爵,似乎對兩人在遊戲裏的默契念念不舍。
但又怕葉笙歌生氣,隻得認命乖巧的點了點頭。
或許是熬得太晚,精力透支過剩,葉柏堯沒花多少時間就徹底的睡熟過去。
葉笙歌替他將窗簾拉了拉,轉身,目光怔怔地看著床上的孩子。
黑暗裏,她的眸光裏,噙著數不清的淚,掩藏不住的驚恐讓她亂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