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艱難的境地(1)(1 / 3)

古怪的老人本來我快忘掉林中那個“怪物”了。很顯然,它是我恐懼時的影像。林子就是林子,怎麼能是怪物呢?至於火音的神秘失蹤和重現也曾讓我懷疑某種力量的存在,可一旦香甜地吃了一頓午餐,看看寧靜祥和的山穀,我便開始責怪自己神經紊亂。我得相信現在眼前的一切,它們都是充滿善意的,怪就怪我曾經對它們大驚小怪。奇怪的不是它們,是我。

由於心情好,我和火音商定就在這個山穀裏過夜。夕陽在山穀的正麵染上一層紅色,地麵上的花草都沉浸在濃烈的暮氣之中。我也久久地坐在帳篷外麵,望著西天那一片嫣紅。

火音起初還在采集一些植物標本,過了一會兒他又變得躁安。我不希望看到他這個樣子。美的景色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不容許我們中的任何一位對它漠然置之。

“快吸支煙吧。”我給他出主意。我又想起小時候鄉下奶奶家附近坐在磨盤上吸煙的男孩,他後來沒有了蹤影,我曾經去磨米坊附近找過他……“吸過了,我想出去走走……”火音說。

“你是不是又要失蹤?”我的神經又紊亂了。我不敢麵對重複發生的事件。

“不是,小羽,我……我得去做一件事情,必須一個人去做……”火音的表情很無奈。

這就是說他不想跟我結伴旅行了。我站起來:“收起你的帳篷,這把尖刀也是你的,帶上它們你走吧!”

火音幾乎抓亂了頭發:“小羽,你誤會我了,可是我解釋不清……”

我要拆自己的帳篷了:“你不走我走!”火音跺了跺腳,奪去我手中的繩子:“我不走了!我們不分開!”

從火音的眼睛裏,我看見了真誠。我捂住臉,哭了起來。火音一刻不停地為我擦拭淚水,可淚水源源不斷,直到我徹底不再傷心。

火音確實哪兒也不想去了。天幾乎黑下來了,鳥兒倦了,不飛也不叫了。山穀裏隻剩下了晝夜不息的水流聲。我點燃蠟燭,借著豆一樣大的燈光補寫旅行日記。火音從他的帳篷出來,坐在我旁邊幫我回憶結伴旅行中的經曆和見聞。

寫到他失蹤一段時,火音說:“我也許天生就是個行蹤不定的人,你會經常受到傷害。”我咬著鉛筆:“好像有人安排讓我們相識,所以不管出什麼事我都認了。”火音的聲音有點兒抖了:“假如我再失蹤了,你還等著我嗎?”

我點點頭,卻把淚水抖落在日記上,把紙潤濕了。火音說:“你隻要等我,我們就一定能再見麵。”我用力點著頭,從旅行包裏抽出防身用的短刀。火音去帳篷外給篝火添柴去了,他瘦削挺拔的影子印在帳篷上,搖來晃去。望著他帳篷上的影子,我想:旅行結束後我會嫁給他嗎?他能同意娶我嗎?將來我們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我小聲笑著,笑得臉火辣辣的。

火音迷戀給篝火添柴這件事情。他不停地從附近搞來一些樹枝,添進火堆。青嫩的枝條在火中吱吱響著,噴出藍紅相間的火焰和濃烈的香味。

“小羽,寫好了嗎?來烤烤。”我應了一聲,帶著鉛筆和本子,坐在他身旁,寫著一些描繪火音的句子。火音看到了,說他沒有我寫的那麼好。大約半夜的時候,月亮從東麵的山頭躍了出來,我看了一眼就依著火音打起了瞌睡。火音沒有回帳篷裏睡的打算,他必須留在火堆旁守著,因為遠方一直有野獸的叫聲,火是阻擋野獸靠近的安全屏障。但火音把我扶進我的帳篷裏,幫我躺在簡易的“床”上。

我還在似睡非睡的時候,有兩聲咳嗽從帳篷外麵傳來。起初我以為是火音被煙嗆了,但我馬上毛骨悚然了——那聲音牽連著肺部的呼嚕,顯得又病又老,分明是一位老人。火音是絕對不會發出那樣的聲音的。

我趴在帳篷裏,不敢動彈也不敢往外看。叫火音,火音在專心添柴,沒有應。過了一會兒,咳嗽聲沒有再現,我才敢大聲言語,才敢抬起頭看著火音映在帳篷上的影子。他已經站起來了,顯得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