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月忽然有點害怕了,她害怕聽到他說出什麼答案。
“靳之堯,你從來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你是個禽獸!……如果現在你真的下得下手去殺了自己的孩子,那你更是禽獸不如!”
唐風月用澄澈純淨的眼神凝視著靳之堯,眉黛輕垂,把臉上的表情都埋葬在陰影當中,然後輕啟朱唇,一字一句,緩慢而莊重的說道。
靳之堯渾身一僵,眼中的決然立刻向三月的春雪一樣融化開去,換成了如窗外秋風一般肅殺的寒冷。
“那就是說沒有解決辦法了是嗎?”
靳之堯的話像是問句,但是讓人聽來卻是一顫,如同一把重錘狠狠的敲在大地上,整幢樓都在顫抖。
唐風月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將目光投向了雪白的床單。
到時季墨不願放棄這個機會,舌頭在嘴裏一轉,話便出了口,“嗬,因為你的小情人,風月都差點客死異鄉,變成一捧骨灰了,你還想怎麼解決?嘻嘻……真是母憑子貴……”
唐風月神情一黯。
靳之堯的瞳孔也是微微一縮。
這場車禍,帶給他們的痛苦這很長時間之內都消化不盡,對死亡的恐懼,對傷痛的逃避,本來就是人類的本能。
靳之堯從小長在家教森嚴的靳家,和哥哥一起接受嚴格的斯巴達似的貴族教育,若是傷在身上的傷口,哪怕有個百十條,也不足以讓他皺半下眉頭。
可現在每次把目光落在那些傷口和繃帶上,還有看到唐風月那慘白的臉色和微蹙的眉頭,他都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一隻大手揉來揉去,又是擠壓又是撕扯,痛得恨不得撈出來,一把扔進垃圾桶裏。
“真的沒有辦法解決嗎?”
靳之堯沒有搭理季墨,他的眉宇間蹙起了深深的褶皺,他沉默了一陣,難得的把聲音放得緩緩的,再問了一遍。
唐風月仍依然搖了搖頭。
靳之堯的臉上立刻覆上了一層厚重的寒霜,他身軀一挺,眼見的餘光如一把鋒利的匕首一下子劃過站在一旁的季墨。
“我要和你單獨談談!”
他的聲音恢複了盛氣淩人的高傲,自帶著一股臨人駕馭的氣勢,充滿了壓迫感。
但是,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唐風月又不是逆來順受,毫無傲氣的女人。
若是繼續柔和的祈求,她還真的會心軟,可是靳家的少爺,淩駕於無數人至上的優秀男人,有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對一個女人放下身段去祈求呢。
靳之堯命令性的句子一出,唐風月的冷笑便從嘴角溢了出來。
“我不想和你談!”
一人銳利如森寒的寶劍,一人生冷如無情的盾牌。
房間裏立刻湧出一陣肅殺的寒氣。
靳之堯一個大步跨到了床前,伸手便要去揭她的床單,雙眼中的秋風已經變成了屬於夏日的灼烈的紅日,無情的炙烤著大地,讓人喘不過氣來。
“既然協商的方式解決不了問題,那麼我就應該用更強硬一點的手段吧!”
靳之堯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其中的暴怒和狂傲的寒冷仿佛在大海上卷起滔天巨浪的暴風,又像是從雪山之巔滾落的千萬冰層,帶著席卷一切的勢頭,通過空氣和耳膜中重重的撞進唐風月的心裏。
唐風月死死的抓著被子,牙齒已經嵌進了嘴唇,一線血絲順著烏青的唇往下流,靳之堯伸出手指,一把摁了上去。
“你離我遠一點!”
唐風月楞了一下,反手抓起風衣用力拍上了靳之堯的頭,然後是枕頭,被子……一股腦的全往靳之堯身上丟。
不過這些隻是加速了靳之堯那粗壯的胳膊勾上她的身體。
“靳之堯……你非要我還你一條命才夠嗎?”
一場龍爭虎鬥,天雷地火的動作片立刻被按了暫停鍵,半跪在病床上,一手按著唐風月嘴唇,一手半摟著她肩膀的靳之堯,忽然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僵在了原處。
唐風月趁機扳開了他的雙手,用被子將自己緊緊地裹在了一起。
“靳之堯,你不要來找我了好不好……我不想再遇到這次一樣的危險了……”
女人的聲音低低的,柔柔的,帶著哭腔,沒有一點侵略性,反而有中真誠的懇求。
靳之堯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被什麼黑暗的生物一點一點的咀嚼,咬成碎末。
他慢慢的從床上退了下來,將自己因為剛才激烈戰況而扯開的襯衫口子扣好,冷漠的視線在唐風月身上停留了片刻,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然後將目光投向了窗外蕭索的秋色。
“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了。”
男人恢複了平日裏冷漠嚴肅的表情,仿佛再說一件公事一般毫無感情的說道。
“我說的話,從來沒有落空過,這次也不會。”
“至於你嘛,要怎麼想我已經不在意了!你說我是禽獸也好,禽獸不如也罷,那是你的事,嘴長在你身上,我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