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遲遲疑疑,搖搖頭。
那張臉太過熟悉,熟悉到……讓林媽感到害怕。如果說五年時間足夠長,足以改變一個女孩兒從嬌小到成熟的臉。那麼……林媽看到的是怎樣的一張臉?
五年前。
仿佛記憶和容顏都隻停留在五年前的南小喬的那一張稚嫩的臉。
雨澤的母親,南小喬的那張臉。
林媽刹那間以為是自己遇著了魔,才看著女孩兒稚嫩的臉慌張著,像是隻要再被問起就要滴出水來的柔嫩。
女孩兒不停地搖著腦袋,林媽心疼的一把抱住女孩兒的腦袋,窩在心口。
“我的心尖兒寶貝兒,回家了,不怕了啊。”林媽抱著她哭著,惹得女孩也哭了。
沒有任何防備的哭著,隻是沒有任何的聲音。
一整晚,林媽和整個老宅的人一度以為這個女孩兒是個啞女。
可當宮訣終於起身,看著手背上的表的時間嘀嗒嘀嗒的無聲轉動著,他低低的搖著頭走開的那瞬——
女孩兒才低低地喚了一聲:“我是個孤兒,沒有名字,你,可以幫我起個名字麼?我想,也和正常人一樣,有個好聽的名字。”
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終於也不再哭。林媽一下子也止住了哭聲,像是受了驚嚇一樣的驚喜地望住女孩兒。
時間都靜止下來。
而你,知道那種失而複得的心情麼?
如果說宮訣邁出步子的前一秒鍾,是要吩咐管家等到明天天氣放晴,就把這女孩兒安排到孤兒院;那麼後一秒鍾,當他聽到夢裏久違的那女孩兒的聲音,而轉過臉來看到她甜美如初的笑時,他改變了主意。
老伍,管家和林媽臉上都掛著淚,看向宮訣。
他們希望宮訣能夠留下她,並給她取個名字。
“少爺,你可以給我取個名字麼?”女孩兒坐起,下了床榻,有點大膽地走到了宮訣的麵前。
低低地握住宮訣的手,“少爺,給我取個名字吧。”
女孩兒的聲音恍若幽穀之中,層層疊疊而來,晃著柔柔的音波,如同牧笛一般悠揚,又似夜鶯一樣柔美。
一瞬間,男子竟然慌了神。被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握住,那種滑膩膩的觸感,看著她毫無防備的眼神,甜美的笑容像是在眼中盛開了薔薇一朵。
許久的凝視,他默默地,薄唇輕啟:“就叫南小喬吧。”
女孩兒用力地點點頭,她幹淨無暇的笑著,任憑淚水順著臉頰淌下。她低聲啜泣的聲音響在他的耳邊,像一隻失去的所有防備地,隻在他的懷裏嗚咽的小獸。
在那個時候,宮訣知道,終有一天,她會成為他命中的一個意外。
當他終於在林媽和老伍,管家,下人們的期盼的眼光之中張開雙臂,柔然將她攬入懷裏。他仿佛看到了上帝在他的頭頂上笑著——
“宮訣,你看,這就是我當初從你身上抽走的那根肋骨。”
因為怕男人孤單,所以當男人熟睡的時候,上帝從男人身上抽走了根肋骨,那根肋骨化作了女人,直到……他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她,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五年了,他終於找回了她。
而我,終於有了名字,南小喬。
此前一切,都好似傳聞,一個全部都不知曉的傳聞。
她抬頭望他,像從不認識地打量著他。
女孩兒的眼淚頓時止住,還偶爾嗚咽幾聲:“少爺,我叫南小喬麼?我好喜歡這個名字,好喜歡,好喜歡……”
凝到他眼中堅定的眼神,像是半夢半醒之中被醫生用消毒水浸著擦拭過深刻入骨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她低頭看著腿上那些微不足道的傷口,眼中的光華寧靜如深夜中的皎月。
“你喜歡就好。”宮訣的語氣依舊是那麼冷冰,聽著她的聲音,就好像在下一秒鍾就會沉沉的睡去。
他的臉上沒有了任何的光澤,亦沒有絲毫的表情。
隻剩下絲絲的如同巧克力絲般的拉扯,柔柔的像是翠綠的薔薇的藤蔓,隻要在那頭被她的聲音牽扯,這邊的他的心就會忍不住地被揪疼幾分。
他從來看不清楚夢中的那個女孩兒,但他卻能更加的記得那宛若天籟的聲音,所以——他才會在聽到她開口的那一瞬間,停住了步子,停下來聽她說話。
宮訣無聲無息的凝望著藍微一的瞬間,他想過,如果夢裏的南小喬是真實存在的,大抵美麗,純淨的模樣和她無異。
那麼,就當她就是南小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