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1 / 3)

?第6章 愛情的敵人

周五的晚上,安然請我們去參觀她的新居,順便提供寶貴意見。

我和明心在家裏等琴知淵來接。

六點鍾,他發來短信說馬上出發。

六點半,說有些事耽擱一下。

到了七點鍾,明心火大地撥通他的電話:“喂,淵哥哥,你搞什麼鬼?我們等了你三百年啦!什麼?這個時候還給學生上課?我和西容姐姐在等你呢,聽到沒有?我不管我不管,反正你馬上來。你再不來,西容姐姐可是要生氣的。”

她才掛上電話,我的手機就響了。

“抱歉,西容,我這邊有群學生……”

我隻淡淡地問他:“是安晨約吧?”

“不,有好幾個,他們來問我一些問題。西容,你和明心先去……”

“安晨約也在吧?”

“她是在,但……”

“好了,我知道了。”

我平靜地掛上電話,和明心打的到安然的新家。

一路上,明心歪著腦袋對我察言觀色,“淵哥哥沒來,你沒生氣吧?”

“我生什麼氣?是他不給安然麵子,關我什麼事?”

“哇,西容姐姐,你好大方。”

我淡然一笑。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怪怪的?你身體的周圍有一層悲傷的氣息……”

“悲傷?”我笑,“我為什麼悲傷?為一個一而再再而三惹我生氣的男人嗎?”

明心吐了吐舌頭,“真生氣了。”

“我沒有生氣。我不會為一個不把我放在心上的人生氣。這點你最好記住。”

“哦哦哦。”她忙不迭地點頭。

安然的新居離我們有二分之一個城市遠,我們一邊為新居的布置讚歎,一邊為將來的別離歎息。

但這個掉進蜜罐裏的女人隻一味挽著男人的手臂傻笑,還問:“淵大呢?”

“不知道。”我一口帶過,笑著說,“你的窗簾可真漂亮。”

一轉頭,看見明心跟安然猛打眼色。

我不理她們,獨自欣賞她的新居,順腳走到臥室。

柔和的燈光打在軟紅的高床之上,層疊的枕頭上擱著大紅的心形軟靠,背後伸出兩支小小的雪白的翅膀,那樣快活可愛。

世上有無數戀愛的男女,可究竟有多少對能修成這樣的正果?

忽然之間,我說不出的神傷。

一隻手輕輕伸過來,握住我的手。

是安然。

“在生他的氣?”

“沒有。”

她莞爾一笑。

在那樣的笑容裏,我忍不住說:“我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安晨約叫了一幫學生找他,就是想接近他。他就那樣中招了。”

“西容,你覺得,琴知淵最好的地方是什麼?”

“嗯?”

“回答我。”

我想了想,“他人好。”

“是,他人好。這是他最大的好處,也是他最大的壞處,他為人太好,好到不會拒絕任何人。”

我怔怔地看著她,她的話總能像春風一樣吹散我心中的阻翳。

“他不是有意要讓你等。他隻是不知道如何拒絕他的學生們。”

“可是,以前他從來不會這樣。以前他對我們,隨叫隨到。”

“他當你是最親近的人。甚至把你當成自己。琴知淵那種人,是可以委屈自己去成全別人的。答應我,別生氣了。好好珍惜你們的感情。”

我點點頭,在這滿是柔情與蜜意的喜慶房間中,露出了笑容。

“如果哪天你不做律師了,可以改行做心理醫生。”

“我大約隻能做你的心理醫生,豈不要窮死?”

“有趙之純這樣的老公,還怕窮到你?”

“咦?這麼快就有說有笑了?淵哥哥還嚇得半死呢!”明心笑眯眯地進來,身後跟著琴知淵。

他走到我麵前,不說話,隻是溫柔地一笑。

他的笑驅走了我心底最後一絲不快,我問他:“你的學生肯放你走了?”

“我告訴他們,師母急召,去得遲了,明天你們就見不到老師了。”

“你這可是誹謗!說得我像母夜叉似的。”

“不敢不敢。”

琴知淵送我們回幸福山莊,遠遠地竟看見家裏燈火輝煌。

我首先想到的是,“明心,你沒關燈?”

“你最後出來的!”

可是沒有理由連安然房裏的燈都是開著的啊,她已經三天沒有回來睡。

琴知淵危言聳聽:“不會有小偷吧?”

“你嚇人啊!那些保安是吃幹飯的?”

三個人提著一口氣,輕輕打開房門。

門一開,便聽到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小淵,回來了?”

沙發上有個人半躺著,仰起臉來看我們。

我不知道當時我做出了什麼樣的表情,也沒空注意明心的反應,但事後,我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來討論這個人。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這人是男是女。

當然,事實上,她是女人。琴知淵的姐姐,琴知羅。剛從印尼回來。還有,她是位模特。

明心歎息:“那樣的人如果不去做模樣,真是太可惜了。”

我深有同感。

她很高,幾乎和琴知淵一般高。而且,長得……長得……該怎麼形容?

她不笑的時候,麵容冷似秋後輕霜,那收斂的眉目,完全看不出性別的痕跡,那種介乎男女之間的獨特氣質,令她充滿了奇異的魅力。

倘若她是個男人,我一定拋棄琴知淵,愛上她。

可她一笑起來,卻有無限嫵媚。笑容初綻的那一瞬,仿佛有漫天鮮花綻放,芳香與豔色刹那間結伴而來,萬種風情,無限鮮妍……啊,對不起,我想不出別的形容詞了。

用明心的話說:“她應當是上帝獨傾了心血完成的。她的身上,一定有千百個人都沒有的故事……”說完這句話,她嘿嘿地笑了。

“我以為你還住在這裏呢。”琴知羅懶懶地說,半躺在沙發上,一點起身的意思都沒有,對我與明心都視若無睹。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把這裏租出去了。”

琴知羅皺了皺眉,那神氣如嬰孩般無邪而可愛,“是嗎?我忘了。”

琴知淵紅著臉把我介紹給她:“姐姐,這是我的女朋友,單西容。”

她聞言,露出那漫天花海的一笑,站起身來。

“你小子,終於知道人事了?”

琴知淵嘿嘿傻笑。

我無比地緊張。

他的父母不在,她就是長姐如父母,給我一種見公婆的窘迫。

她向我微笑,握手,四個人坐下來,亂七八糟地聊天氣與飲食。琴知淵送她去酒店。

我和明心都鬆了口氣。

真的,有時候太過美麗,會是一種壓力。

但這樣奇特的美人,還是很希望可以再次見到她。

可惜當我問起時,她已經因為要為某雜誌拍一套圖片去了維也納。

“她總是這樣。很多時候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我已經習慣了。”

琴知淵溫柔地給我的檸檬紅茶裏加上糖。

他喝綠茶。上好的毛尖,茶色淡青,有一股細細清香,彌漫在他的唇齒間。

他整個人也如一杯綠茶。

在這樣一個春末的周日午後,我們在他的宿舍裏席地而坐,手邊是各自愛喝的飲料和水果,以及被我丟得到處都是書。

這樣的時光,好似輕快的小溪,流逝得那麼快。

轉眼夕陽的紅暈便籠罩了這個城市,從窗口望出去,每幢大樓都給鍍上了一層金紅。

真是美。

我們忍不住擁抱,親吻。

他的電話卻不知趣地響了起來。

我一眼瞥到那個名字,控製不住,臉色一變。

她說有個同學過生日,大家想請他去。

她越來越厲害,動不動就把大批的同學搬出來。

琴知淵在向她解釋:“抱歉晨約。我今天有事,代我祝她生日快樂……哦,今天真的不行……很抱歉……明天?明天我……”

她還真是得寸進尺。

一把火焰騰地從心頭燒到手指頭,我失控地搶過他的電話,對我的情敵說:“明天也不行。”

晨約的聲音冷如冰霜:“你說了算嗎?”

“我說他明天沒有空。”

那邊響起笑聲,“是嗎?他是否也沒空上課呢?單西容,你管得住他嗎?好了,請轉告親愛的知淵,我們明天課堂上見。”

我握著電話,氣不打一出來。

是,我是嫉妒,我發瘋地嫉妒。我無法容忍自己男朋友的身邊有這樣一個危險潛伏。

“跟小孩子生什麼氣?”他拍拍我的臉,穿好衣服準備出門,問我,“想去哪裏吃?”

我悶悶地跟他出門。

還是那家徽菜館。蒸製的蔬菜最合我的心意,但今天我卻是食不知味。

山菇酒來了,琴知淵勸不住我,我一氣喝了好幾杯。

那晚爛醉。神誌迷糊前聽到的是他的歎息。

有淚滑下我的眼角。

其實何必自找苦吃?條條大路通羅馬,可以照我以往的風格,一拍兩散,各自幹淨利落。也可以照安然的建議,把信任交付給琴知淵,一樣過得甜蜜幸福。

為什麼我這麼矛盾?

琴知淵一直在我房裏照顧我,第二天一早頂著兩隻黑眼圈去上班。

中午的時候我收到一束玫瑰,卡片上寫著兩個字:“放心。”

我的眼眶一下濕潤。

想那寶玉對黛玉的交代,不過是“放心”。

我是否該學安然,總有一天,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周六的夜晚,琴知淵的一個同事結婚。我作為他的女朋友,應邀出席。

那天格外打扮。

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其實不盡然。我們打扮,是為了讓他歡欣地覺得,有我們這樣的女朋友,帶出去很有麵子。

於是我們也有了麵子。

那晚許多男人都對琴知淵投來豔羨的目光。

我挽著琴知淵的手臂,語笑嫣然地穿梭在人群裏。

“哼!”

不經意地,我聽到這樣一聲冷哼。

尋聲望去,是盛裝的晨約。

她穿著雪白的吊帶公主裙,層疊的荷葉邊把她襯托得像個仙子。坐在燈火暗淡處,整個人卻似一個發光體,十數個年輕的男孩子如眾星捧月般圍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