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朵芙蓉著秋雨(1 / 3)

白慕笙堇袍微旋,踱步不緩。一雙鴉青色的長靴踩在木板上,留下倥侗的回聲。越是往樓上走,瑾瓛的聲音越是聽著清明。

他抿了下唇,待看見二樓雅閣門前半卷的水晶簾時,一顆空懸的心仿若瞬間沉靜。

溫潤的眸子低垂,閃過一絲猶豫。想了半晌,指尖才挑起眼前的水晶簾。

簾角相撞,就在指尖觸及水晶簾的那一刹,發出清脆的聲響。閣中的人聞聲狐疑的轉頭,正對上他一雙不悲不喜的眸子。

雅閣中,瑾瓛執杯的手不禁一頓,還未待她微怔的麵色緩和,一旁的君陌顏已經笑著迎了出來。

一襲水藍的袍子金絲描邊,看著爽朗如舊,“阿笙。妳怎麼來了?”

他右手極其自然的搭在白慕笙的肩頭,“今晨我還向白夙打聽妳近來可好?說來,妳朝中之事繁忙,都無暇一同敘舊。”

還未待白慕笙答話,靠在檀木桌旁的夜瀾嘴角一挑,清冷的眸子不帶分毫笑意,“還真是有人不請自來。”

他話說的冷然,白慕笙卻微微一笑,“不請自來,實屬在下冒昧。但說來也事出有因,慕笙不過是尋著阿瑾的聲音而來。若擾了爾等清幽,還望公子見諒。”

“不擾,不擾,我看慕笙來的正好。”瑾瓛回頭笑著對夜瀾說,“方才我們談論佛道之異同,一時未果。如今慕笙來了,無疑是涸澤思想的一道源泉。”

她上前拉過白慕笙的衣袖,示意他坐在一旁,“是從白府來還是玉府?今天怎麼有空出來?”

白慕笙笑的溫潤,“是從白府。今晨素璃說妳一早便出來了,還以為妳去哪兒玩了。”

瑾瓛微微一笑,“方才我們閑來無事,一時談佛論道,如今妳來了,夜瀾和子辰也不會再爭論不休。”

她轉身對一旁的聞人子辰說,“難得慕笙也是個博古通今的能人,現下妳們不妨交彙思想,也算是一樁妙事。”

聞人子辰的眼中閃過一絲慣有的高傲,他一襲紫袍描五行印八卦,清嘉著身,“所謂道,即為法,為規則,修靜主內,以柔為用。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他銀色的發絲低垂,“想來白大人也知曉,我聞人子辰自小昆吾山求道,半生愛好清修。今朝能為月支國當朝太史令,也算分得半分緣由。而今日與夜瀾彙聚於此,一時心生聊賴,也欲參他那口中佛宗禪意。不知白大人可有雅興,奉陪我等?”

白慕笙微微一笑,“如此,也甚好。不過,既然夜瀾談佛,太史大人論道,若我此時參加其中一方,都未免有竊思之嫌。自古至今,佛道儒三教鼎力,不若今日便再加一道儒門,也算是不負聖人恩澤。”

待白慕笙的話說完,一旁的君陌顏連忙拍手稱妙,他幾步踱到雅閣清角的鳳兮身旁,“鳳兮,如今他們三人談佛論道品儒,妳可有興趣一同參悟?”

坐在清角的鳳兮原本一直垂眸不語,他一襲紅袍曳地,火狐鑲珠的木簪在陽光下熠熠成輝,“我若參加其中,唯恐我這太古遺音孤身寂寞。”

他輕抬素手,一調箏箏諧音。指尖在如絲的弦上且走且停,曲調氤氳而生。

瑾瓛看他麵色如舊高冷,唇一揚,“這太古遺音能得鳳兮妳此般相惜,也是它難得的造化。不過,妳手中所彈的這首曲子,本為‘雲水禪心’,如此說來,是否也算鳳兮傾心佛禪?”

“用我手,彈我心。任何曲調,除了為我心念,再不為任何。”鳳兮眸色冷豔,語調高冷。“佛說,一切法為渡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須一切法?”

他青絲入鬢,梳的極其規整,整個人看上去有說不出的高貴脫塵。言罷,再不理會周遭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