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綰衣略顯猶豫,低聲道:“我走了,夜臨風恐怕會有所察覺。”
“讓紅纓頂替小姐在宮中暫待幾日即可。”南楓提議道,“紅纓武功不弱,就算被發現,也能全身而退。”
“退?你太小看夜臨風了。”一旦鸞煌揮軍抵達,以夜臨風貪生怕死的性子,勢必會棄宮逃走,“他想用我來牽製鸞煌,若要逃,必定會帶上我,屆時,紅纓與他近身相處,極有可能被他識破身份。”
之前,她與紅纓之所以能調換身份瞞天過海,是因著不在夜臨風身前,他的探子隻在暗中監視,方才能輕易蒙混過去。
“小姐想留下來?”南楓聽出她的言下之意,頓時急了,“大軍壓進,夜臨風痛失江山,隻能挾持小姐保全性命,北王爺定不會容忍他帶走小姐,若他們對持,小姐的處境不就危險了嗎?”
他隨小姐嫁入安南王府,親眼目睹夜臨風往日是如何對待她的。
旁人隻知夜臨風對她極寵,卻不知道,這份寵不過是因為有定北王和相府,無一分真心。
如若夜臨風走投無路,必將會用她來換取生機。
“這些道理我都明白,”鳳綰衣笑了笑,麵上不見半分懼意,“可我必須留下,摸清他逃亡的路線,向鸞煌傳遞消息。”
此事交由紅纓來辦未免會擔上些風險,唯有她親自去做,方能確保萬無一失。
“我進宮時,不也前路灰暗,危險萬分嗎?可我仍笑到了最後,如今隻差這最後一步,我怎能後退?”
對上她堅定的眼神,南楓隻得苦笑道:“小姐主意已決,屬下說再多,也難讓小姐回心轉意,但小姐有無想過,北王爺他會為你擔憂?”
“我相信他。”那人不會讓她陷入危險境地。
“可是!”南楓仍想再勸。
鳳綰衣眸色一冷,斷言道:“此事莫要再提,你今夜便與樓裏的探子聯絡,讓他們傳信給城中的將士,再等上兩日,待朝綱大亂,方是出兵的絕佳時機。”
“……是。”
南楓連夜將消息傳遞出宮,且把鳳綰衣的心意一並傳回。
“她瘋了!”
春風苑三樓的廂房裏,傳出一聲氣急敗壞的輕喝。
著一席新兵甲胄的雁漠北氣呼呼的拍著桌子:“都到了這個節骨眼,她還不肯退居幕後?這女人!有把她的性命放在心上嗎?”
“主子行事自有她的道理。”老鴇很不喜他的語氣,皺眉反駁道。
“哼,道理?不就是想盯死夜臨風嗎?城內城外都是我們的人,他夜臨風就算長了翅膀,也不可能活著逃出生天。”說著,雁漠北豁然起身,“不行,我得進宮去把她帶出來。”
省得這蠢女人又自作主張。
“莊主止步。”老鴇眼疾手快的把人攔下,“這是主子的意思。”
“老子不是她的下屬,不需要照她的話行事。”雁漠北點了老鴇的穴道,縱身一躍,飛出了閣樓,直奔深宮大院而去。
他來得匆忙,樓裏的探子來不及向鳳綰衣傳信,是以,她根本不知,混入城中的將士裏有他在。
今夜郎空無月,層層濃雲將天空占滿。
白婕妤居住的寢宮裏忽然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叫聲隨風飄遠,為這威嚴的宮闈增添了幾分陰森的氣息。
殿外把守的侍衛聞聲闖入寢宮,搖曳的燭光下,夜弘天七竅流血,渾身抽搐的躺在病榻上,瘦得隻剩下一張皮的手掌在空中揮舞著,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叫聲,像是要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