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國來使則是萬華堯,他帶著施蓮一道造訪,所呈之賀禮,竟是一封蓋了梁國璽印的歸順文書,梁國願成為楚國的附屬國,封楚帝為王。
此文書惹得滿朝大喜,紛紛將他視為座上賓。
兩國皆派了身份貴重之人到訪,唯有西涼,僅派一武將前來,所送的賀禮,是一封和平盟約,以及軒轅敖傳的一道口信,讓鳳綰衣莫要忘了許下的誓言,盡早前往西涼做客,且西涼皇後之位,會一直為她留著。
夜鸞煌得知此事,臉色黑了好幾天,若非雁漠北一勸再勸,他甚至會將使臣攆出京城。
大婚當日,街頭人山人海,盛況空前。
雁漠北和施豔親自送嫁,十裏紅妝,前有精兵開道,後有護衛相隨,炮仗打從離開相府,就沒停歇過。
鳳綰衣頭頂紅蓋頭,正襟危坐在轎中,捧著蘋果的手,已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涼汗。
“咚”
轎子驟停,禮樂聲戛然而止,連帶著她的心,也跟著漏了半拍。
鈍鈍的腳步聲漸漸行進。
她深深吸了口氣,想平複太過絮亂的心潮。
“新郎官該踢轎門咯。”雁漠北笑眯眯的提醒道。
夜鸞煌吐出一口濁氣,便是在戰場上,他也無眼下這般緊張。
腳尖輕輕踢了下轎沿。
站在一旁的南楓彎腰挑開簾布,還未把人請下轎子,夜鸞煌已搶先彎下身。
帶著厚繭的大手探入轎中。
“娘子,請。”
耳畔爆發出此起彼伏的調笑聲,鳳綰衣又羞又惱,麵頰沸燙。
雁漠北大咧咧的開口:“新娘子,你可別臨陣反悔啊,咱們定北王可是天底下數一數二的好兒郎,錯過了,往後再也找不到咯。”
鳳綰衣不自禁笑彎了眉眼,心頭的緊張散了許多。
她緩緩伸出手,就著他的大手,行出花轎,並肩同行邁進府裏。
賓客雲集的堂屋裏,隻留空中間的位置。
禮部尚書滿臉喜氣的站在上首,朗聲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空置的首席無人就座,但施蓮卻被夜鸞煌安排在了距離上首最近的地方觀禮。
行禮時,他捏了捏鳳綰衣的手,牽著她跪在地上,未向首席叩首,而是朝著施蓮拜了下去。
施蓮激動的眼泛淚光。
“皇嬸,今兒是攝政王大喜的日子,您該笑才對。”萬華堯輕拍著她的肩頭,柔聲安慰道。
“他說得不,”已與施蓮相認的施豔,也在一旁幫腔。
她抹去淚水,哭著笑了:“我不哭!”
她就是心裏邊兒高興!
“夫妻對拜。”
緊扣的十指悄然鬆開。
夜鸞煌擒笑看著對麵鳳冠霞帔加身的女子,心像是被塞得滿滿的。
隔著紅蓋頭,鳳綰衣仍能感覺到那束熾熱的目光。
有所回溫的麵龐,再度燒紅,她擰了擰衣袖,行過最後一禮,匆忙隨著府裏的家仆進了新房。
“王妃,您在此休息片刻,王爺一會兒就來。”驚天少見的和顏悅色,他最初不喜鳳綰衣,不過是在為自家主子抱不平。
現在,她已是正兒八經的定北王妃,也是他的主子,態度自然變得恭敬起來。
鳳綰衣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待門合上後,她偷聽了下門外的動靜,確定不會有人進來,方才借著蓋頭下窄小的縫隙起身。
一路摸索著來到床頭,從衣襟裏拿出一個嶄新的晴天娃娃,係在了床頭上。
“幾時做的?”
身後冷不防傳來一道喑啞的聲線。
鳳綰衣咻地收回手指,有些莫名的心虛。
“你……你不在前院會客,怎的跑新房裏來了?”而且,她前腳剛回,他後腳就跟來,不知雁大哥他們又該怎麼笑話了。
夜鸞煌手臂一攬,將她帶入懷中,攙著人來到床前,掀開了紅蓋子。
“外邊有康浩和南楓頂著,不礙事。”
比起陪賓客飲酒,他更想回房來陪伴她。
“這於理不合。”
鳳綰衣故作鎮定的說道,隻眼神略顯躲閃,不敢同他對視,故而錯過了夜鸞煌眼裏一閃而逝的驚豔,以及那熠熠跳動著的暗火。
“今日我說了算。”夜鸞煌一邊說,一邊抬手撫過她的麵龐。
他打小就知道,她容貌瑰麗,美麗動人,卻不知,她穿上喜服會美得這般驚心動魄。
眸光愈發熾熱,連帶著屋中的溫度,似也隨之攀升。
“待曜兒親政,我就帶著你退隱,尋個無人的地方,把你藏起來。”迷人心神的情話脫口而出,他素來沉靜的黑眸,籠罩上一層氤氳迷離的霧色。
鳳綰衣眉梢一挑,正欲笑話他幾句,哪知,她一偏頭,就被他一吻封喉。
右臂輕揮,束在床榻兩側的喜紅帳幔無聲垂落。
屋外陽光甚好,屋內芙蓉帳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