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見有人進來,抬頭看去,正見到李劍銘那張飽經風霜的麵孔。她微微一愣,旋即嘴巴一咧,眼淚跟著奪眶而出。
李劍銘麵色一寒,瞧也不瞧穀逝川,伸手拔劍,“唰”的一聲劈斷了柵欄,矮身探了進去。少女早就迎了上來。李劍銘將她輕輕抱起,抱出了柵欄。
他把頭側到她耳邊,低聲問道:“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碰你?”
少女搖了搖頭,哭道:“他們把我關在這裏,不讓我出去。我說我要去找你,他們也是不準……”
李劍銘鬆了口氣,拍著她背,柔聲道:“好了,別怕,叔叔帶你出去。你能自己走嗎?”
少女撒嬌似的搖了搖頭。
李劍銘卻已經把她放下,“澤依乃拜是大姑娘了,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下去啊。”他拍了拍少女的頭,道:“待會跟緊我。以後不許再一個人瞎胡鬧了。”
兩個人並排走出去,穀逝川尷尬地跟在後麵。
林青巒仍然站在那裏。李劍銘走到他身前,說道:“她沒有受傷,但卻被你監禁。我不會殺你,但你也必須受我一劍。”
“魔教中人,往哪裏走?”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林府中,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聲音清越激昂,動人心魄。在場眾人聞聲,皆覺心頭大震,手中兵刃直欲脫手掉落。居然是在那人一聲長嘯之下,被震得心神激蕩。
在場之中,唯有穀逝川、李劍銘兩人未受影響。李劍銘默然回首,向聲音發出之處看去,同時一隻手護住澤依乃拜,將她拉入自己身後。
隻見林府大門口,居然又是一隊錦衣衛開了進來。不同的是,這一群人卻是身著紅裝,頭戴官帽,與那些黑衣武士的打扮大相徑庭。
隻見為首的那名錦衣衛身著飛魚服,腰配繡春刀,外披紅羅銷金紫貂裘,頭頂南海寒玉北冥珠。人一進來,隻覺滿堂生輝,俱是珠玉之光;整院光搖,盡皆金銀之色。來人麵如冠玉,眼若流波,眉似峰聚,鬢若春雲。隻見他麵如桃李,頰帶春風;丹唇微起,皓齒如玉。看來正是一個翩翩美少年。
來人正是南鎮撫司統領千戶,曲硯風。
穀逝川心中暗罵:“死人妖又來搗亂。”麵上卻道:“曲大人,你說這裏有魔教中人,此話怎講啊。”
“穀大人,多日不見,你怎麼也變糊塗了?李劍銘口口聲聲說的什麼澤依乃拜公主,如此的明顯,你難道還不明白?”曲硯風笑道。
穀逝川道:“哦?我幹這差事這麼多年,還從未聽說過江湖上有什麼魔教。其中故事,還要向曲大人請教了。”
曲硯風嘲弄地一笑,斜眼看著穀逝川,道:“我看你呀,是成天抓那些毛賊抓糊塗了。你敢說你從未聽說過,西方玉魔教之名嗎?”
穀逝川麵色一變,道:“什麼?”
曲硯風笑了笑,負手抬頭看天,不再理會穀逝川。
李劍銘一直冷冷地看著他,此刻方才開口道:“所以你要抓我?”
曲硯風看也不看他一眼,依舊看著天邊的雲,口中緩緩道:“李劍銘,這隻能怪你自己,好端端地非要搶走西方玉魔教的公主。據我所知,現在西方玉魔教的第一護法已經火速向京趕來。你倒是說說看,你引魔教來京,有何圖謀?”
李劍銘道:“你不會懂的。”他絲毫不為自己辯解,緩緩抬劍出鞘。曲硯風眉峰一挑,笑道:“怎麼,要動手嗎?”
李劍銘道:“我若要動手,你現在已經死了。”他語氣平淡,仿佛隻是在敘述一件毫無爭議的事。
曲硯風笑了。他笑道:“我知道你劍術很高,但你也莫要低估了我。”
他說完,忽然斜斜一掌,向李劍銘砍去。
他那一掌看似力道全無,而且絲毫不成章法,其實其中卻蘊藏著陰柔之勁,隻要沾上身子,立時就會傷筋斷骨。
李劍銘沒有還擊。
他忽然如一隻離弦之箭向後倒飛出去。眨眼間已不知何時將澤依乃拜背在了背後。他的長劍在空中揮起,劍鋒直指林青巒,口中仍然是淡淡地道:“我說過的,你需要先受我一劍。”
他的語氣平淡,手中的劍卻不平淡。劍光寒冷,劍氣砭骨。劍鋒已經將林青巒完全籠罩,令他完全無法脫身!
這一劍確實不會殺他,卻會切斷他的經脈,令他成為一個絲毫不會武功的平凡人!
對於林青巒來說,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要痛苦,還要絕望!
但他已躲不開了。
結果已經注定。
忽然,林青巒聽到自己的背後傳來一聲輕喝。
一種無邊的蕭瑟,萬古的悲涼,忽然自背後升起,擋在了自己身前。劍氣一往無前,已與那氣息相迎。
刀光,隻是一閃。
林青巒,李劍銘,以及在場的所有人,卻都看清了那一閃而過的刀光。
如流星般絢爛,如天地般浩瀚!
木下秋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