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的夜無疑是很美的。
男人嘴角勾著笑，眯眼的瞬間目光突然一緊，隨即跑過去，“清歌。”
容清歌站在江邊沒動，駱向卿的到來似是沒有關係。她兩手抱在胸前，看樣子已經在這裏站很久了。
“這麼冷的天怎麼站在這兒呢，走，進去。”駱向卿作勢就要去牽容清歌的手，卻被她巧妙的躲開了。
“不用了，我和你說幾句話就走。”她說，語氣冷淡而疏離。
駱向卿朝她看了眼，“進去說。”
“駱向卿，墨少辰在哪兒，他不顧沐小言的死活了麼？”容清歌朝他背影喊，壓根沒有進去的意思。
駱向卿沒了辦法，他脫下外套披在女人身上，容清歌確實冷，她也不矯情，披著。
“別人的事情你這麼關心做什麼，三哥自由分寸。”
“那麼你呢？”她驀然問，一雙沉寂的眸子盯著他看。
駱向卿大腦短路，“什麼？”
容清歌笑，卻很諷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駱向卿，我受夠了這種生活，如果不是因為你，這個孩子就不會存在，我也不用這麼為難，更不會……”
更不會每天都過得膽戰心驚。
每次和江逸軒躺在一張床上她就害怕得要命，好在那個男人對她並沒有什麼興趣，要不然，她該怎麼瞞住這個謊言。
而也就是因為這樣，江家的一切都在駱向卿的掌控之中，他才會這般沉穩。
為的就是她能名正言順的和他在一起，包括他們的孩子，不受任何輿論的指責。
卻沒想到帶給她的是一種傷害。
駱向卿盯著她數秒，突然覺得自己錯的離譜。
其實這種生活不光她疲倦了，他更是要瘋了。
既然都這麼難，為什麼他們還要忍，還要那麼理智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事情總歸要解決的不是麼。
“駱向卿，我今天來找你是想和你說，這個孩子你不用負責了，以後你也別再找我。”
這話一字一句從她嘴裏說出來，那麼清晰，像是一把刀直接插入駱向卿的心間。
男人一把將她拉過來摟進懷裏，夜裏的風刺骨，駱向卿抱著她往前，隻說了一個字，“我們走。”
他懷裏傳來的熱度驀然溫暖了她的身體，容清歌猛然回神，她拒絕跟他走，“駱向卿你做什麼，你要幹什麼？”
“跟著我就是了。”駱向卿耐心的和她解釋，把女人抱得更緊了。
容清歌不肯，“你要帶我去哪裏，都這麼晚了，我再不回江家他們就會懷疑了。”
“去我家。”他說，很平靜。
容清歌錯愕的看著他，真的到了這一步，她卻想要退縮。
駱向卿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緊緊攥著容清歌的手上了車，並且幫她扣好了安全帶。
直到男人發動引擎容清歌才反映過來他們在做什麼，她開始掙紮，“不行，我不能去，停車。”
“清歌。”他喊她。
也不知為何，她聽到他的呼喚立馬就安靜了。
“你不用擔心，我們的情況我已經和家裏人說清楚了，一直沒有安排見麵是沒找到合理的時間，你知道，我父母一直在外麵忙碌，家裏就一個爺爺。”男人一邊開車一邊寬慰她，且騰出一隻手來握住她無措的手。
“那麼你爺爺……”容清歌忐忑的糾著手指。
“我爺爺，嗬嗬，很好的一個人，你看到就知道了。”
“可是我的身份……”容清歌還是很忐忑，也不知道事情怎麼就變得這麼突然了。
“有我在，沒事。”
容清歌徹底安分下來，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好像也不想退縮了。
——
墨家。
今天的早餐是楊媽媽親自準備的，大部分人都被派去醫院照顧老爺子。
程素涵一晚沒睡，她也不敢擅自去醫院看望老爺子。
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仿佛這個家已經沒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不行，她不能這樣下去，隻是一份資料而已，憑什麼把所有的罪行都加注在她身上？
而且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墨少辰不是墨家的孩子。
“夫人，早餐已經做好了。”楊媽媽上去時，程素涵已經穿戴整齊，樣子像是要出門。
“不吃了，我們一會去少辰那裏。”
“夫人！”
程素涵像是著了魔，她坐在梳妝台前，不停變換著口紅的顏色，嘴裏念念有詞，“少辰小時候很粘我，睡覺之前總吵著我給他講故事。”
“嗬，現在大了，我們母子的感情也不能生疏，他不來看我，我可以去看他。”
楊媽媽上前，她盯著鏡子裏被妝容點綴得流光溢彩的女人，“夫人，你聽我的勸，別過去，至少現在別。”
相信以三少的脾氣，這事一曝光還指不定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找程婭姝又有什麼用，當年的事情誰又能說個是非出來。
說不定這事就是程婭姝故意算計的。
“你讓我忍著？”程素涵雙眸通紅，她轉過頭，整個人仿若被抽幹了力氣，“楊媽媽，你是不會懂的。”
“我這一生從生下來開始就是不公平的，原本父母很疼愛我，把我當寶一樣寵著，本以為日子就這樣過了，長大後我的丈夫也一定是個不錯的男人，沒想到幾年後我妹妹突然冒出來。”
說到這兒，程素涵眼眶落下淚來，她從來沒對楊媽媽提過這些事，在墨家的幾十年更是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
這是她心裏的痛，更是無法抹滅的傷痕。
就像一個烙印刻在了心上。
“我妹妹很優秀，看到她的人沒有不誇讚的，小時候我倒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什麼東西都讓著她。後來我們都長大了……”
“夫人……”
程素涵繼續道，“嗬，我曾經甚至想過，為什麼有了我，還要有我妹妹。”
“十九歲的時候我喜歡過一個男人，可那個男人喜歡的也是我妹妹，他為了我妹妹而故意接近我，那件事給我的傷害很大，後來，我們家族和駱家聯姻，沒想到我的丈夫在新婚之夜和別的女人跑了，從此我在這個圈子裏成了一個笑柄。”
楊媽媽聽得難受，也不知該說什麼。
這個時候最合適的就是當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這些年的程素涵，真的是太壓抑了。
“再後來，我妹妹生下了少辰，她狠心的把孩子丟給我的父母，自己卻跑到國外和顧承恩逍遙快活。那個時候我們家族已經沒落，父母年邁無法帶著年幼的少辰，這個重擔便落到了我身上。”
“那樣的情況下，我隻能去找駱老爺子，那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尊重我的人，他覺得對不起我，便幫我查了孩子的父親，是墨雲楚沒錯。”
“所以我就帶著少辰在駱家躲了十年，等時機成熟才敢把他的身份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