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看到歐陽澈眼中一閃而過的心疼,可是,她卻強迫自己不去相信,因為她的出生,就是帶著仇恨,娘親多年的痛苦,她被折磨這麼多年的淒楚,慕容嘯的不聞不問,歐陽清的背叛,所有的一切交織在一起,便讓她無比的恨。
她慕容瑾這輩子要做的,就是為娘親和自己報仇。
這是她當初回到京城便立下的誓言,如今,時隔三年,她隻不過是奪走了些許彎路,而這一次她回到京城,便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她要做的,隻是為自己討回公道。
還有秋夜國的那個上位者,她在他的身邊伺候兩年,深刻地知道,自己也不過是他安排下的棋子,無論她走哪一步,都逃不過被利用的命運,可是這一次,她不會再讓別人主宰她的命運,她的未來,她要自己掌控。
“既然你已經決定,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可是小瑾,你要記住,不管你怎麼選擇,我會始終站在你這一邊。”歐陽澈歎息了一聲,如此說著,便再也沒同慕容瑾多說什麼,轉身走出了營帳。
慕容瑾一個人靜默地佇立在營帳中,想著歐陽澈所說的話,心中卻充滿了矛盾。
該不該相信,能不能相信?在娘親被騙了二十年,而我自己又傻傻地被人騙了一次之後,你覺得,我還能相信徹底地相信一個男人?
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慕容瑾聽著外麵的聲響,她知道是歐陽澈吩咐軍隊班師回朝。
雷將軍和方副將自然是被留在這裏駐守,同時留在這裏的,還有二十萬大軍,剩下的人跟著歐陽澈班師回朝,並且為駐守邊境的將士們送來過冬的衣物和糧食。
她換上了自己在聊城準備的衣服,一身素白色女裝,頭發上沒有任何飾物,隻是一個簡單的流雲髻,插著一支通體晶瑩的碧玉簪。腰間的玉笛一如往昔,藏住它本來應該有的鋒芒,讓人看起來隻是一個樂器。
慕容瑾和歐陽澈並肩而立,同時翻身上馬,帶著三軍將士以及慕容琛,從北方的邊境,浩浩蕩蕩地踏上了回京的路。
從北方邊境回到秋夜國的都城,按照軍隊的行軍速度,須得一個月,那麼從她離開秋夜國皇宮到再次回京,便是四個月了。
四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到物是人非。
雖說北方的冬日很冷,可是南方似乎也一樣,秋夜國的都城並沒有比北方的邊境好到哪裏去,同樣的溫度,一樣的寒風刺骨。
慕容瑾和歐陽澈將三軍將士留在都城門外,兩人和慕容琛當先一步,進了城,朝著皇宮而去。
“籲——”
卻到了宮門口的時候,慕容瑾忽然勒住了韁繩,讓馬停下。
“怎麼了?小瑾?”歐陽澈轉頭,看著慕容瑾,問道。
“此刻我並不宜進宮,讓歐陽清和慕容珮看到我還活著,你先進宮打探一下消息,敵明我暗,才好隨機應變。”慕容瑾沉吟片刻,再次開口,“軍中並無人跟隨進宮,朝中也隻知道邊境有個木兄弟,屢立奇功,正好,我並不需要這樣的榮耀,皇上若要封賞,直接賞給阿琛便可,我倒要看看,當他們看到阿琛還完好無損地活著的時候,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放心吧姐姐,我一定把他們臉上那表情都記清楚,然後回來講給你聽。”慕容琛笑著說道,“往日我以為,害我的人是四皇子,如今才知道,這一切都是二皇子在幕後推動,今日我倒要看看,當他看到我又好好地回來,還立了功,到底有什麼話說。”
“既如此,你先拿著這玉佩,去六皇子府等我。”歐陽澈並沒有多加反對,隻是點了點頭,說道。
“這玉佩,我記得我遺落在皇宮裏,怎麼又會到了你的手上?”慕容瑾有些詫異。
“此事日後再跟你解釋,等一切都水落石出,你便會明白了。這玉佩,本來就是我送給你的,如今還是交給你保管。”歐陽澈說著,便調轉馬頭,朝著宮門處疾馳而去。
慕容瑾看著歐陽澈的背影,心中湧起一種異樣的深思,他在宮中到底是安排了多少人,才會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忽然想起往日在宮裏,若不是這個人庇佑著,她隻怕活不了那麼久。在那個步步殺機的宮廷,在歐陽清第一次對她動了殺機的時候,她就已經喪命。
歐陽澈,我能做的,便也隻能如此,這秋夜國的江山,需要你這樣心懷天下之人,才能夠撐得起來。
等這一切結束之後,我就會尋找另一個適合我的地方,開始我自己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