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重新掌家之後,就發現了一些細微的不同,比如說以前幫她處理瑣碎事物的於娘子不見在眼前伺侯了。
這日管事媳婦們回稟完事情退出去之後,大夫人向趙嬸兒問道:“臨安家的,這兩天怎麼沒見於娘子?”
“回夫人,大少奶奶讓於娘子去前院當差了,看著掃灑的丫鬟婆子們。”趙嬸兒回道。
大夫人明顯有些不高興,於娘子是她的陪房媳婦子,如今居然派到外院做個小管事,實在讓她臉上過不去。
“大少奶奶為什麼將她派到外院去了?”大夫人不悅地問道。
趙嬸兒不敢隱瞞,隻得回道:“於娘子因醉酒誤了差事,所以才被大少奶奶發落了。”
大夫人聞言,歎了口氣,於娘子真是不給自己長臉,也活該被發落。但她隨著自己到了袁家,總不能讓她太沒臉,於是大夫人道:“還是找個機會讓她回來吧。”
趙嬸兒卻不大願意,於娘子本來就不大招人待見,就連對自己,也會時不時嘲諷兩句,總盯著內宅總管的位子,實在讓人不舒服。
趙嬸兒道:“夫人,雖說大少奶奶讓於娘子去外院不大妥當,但奴婢以為把她叫回來也不好。如果她沒錯處,大少奶奶也不會發作她,如今再把她叫回內院,豈不是落了大少奶奶的臉麵,長了她的威風?於娘子說到底也隻是個奴婢,不值得為她傷了主子們的和氣。”
碧雲也在邊上附和道:“夫人,奴婢覺得趙嬸兒說的在理。於娘於這兩三年來,脾氣越發的大了,不僅不把碧痕我們幾個放在眼裏,就算是趙嬸兒,她也經常頂撞的,如今更是添了吃酒的毛病。她也隻在夫人麵前規矩,背了您,她可是輕狂的很。”
大夫人聽得直皺眉,這事兒她可是第一次聽說,她不由得看向了趙嬸兒。
趙嬸兒趕緊說道:“夫人,碧雲說的都是實情。這兩年,於娘子除了在意您和老爺,其他人她都不太在意的,不要說府裏的下人,就算有些主子,她也敢輕慢。”
趙嬸兒的話,不由讓大夫人想起了於娘子想強要雪兒的事,還有六女兒說的“她那侄兒整天價在院子裏看姑娘”的話。
大夫人對於娘子產生了些厭煩,以前的時候,於娘子也算規矩本分,怕是這兩年她娘家富裕了,她就變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會吃酒誤事,真是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大夫人道:“罷了,既然如此,就讓她在外院先幹著吧。若知道收斂,以後再叫回來。如果不知悔改,就讓她在外院幹下去吧。”
大夫人一錘定音,這事也就算揭過去了。可憐於娘子,以為大夫人重新當家了,她不日就能回內宅當差,可左等右等,也不見大夫人召喚。想去親自麵見大夫人,可她發現,自己居然連二門都進不去。私下打聽,居然是趙嬸兒兩口子吩咐二門上的婆子不讓她進去,她心中暗恨趙嬸兒,同時也後悔當初不應該動不動就擠兌她。在苦熬了幾個月之後,於娘子終於忍不下去了,自動請求自贖自身,出府做了平頭百姓。這自然是後話,暫且不提。
沒有了日常處理瑣事的媳婦子,大夫人頗感不便,碧雲薦道:“夫人,如今碧月隻在大少奶奶的院子裏領著閑差,不如讓她過來幫幫您吧。”
原來碧月在大少奶奶那裏碰了幾次壁後,徹底灰了心,本打算在家專心伺侯公婆相公,卻不想韻兒提醒大少奶奶,如果堅持不用碧月,怕是會得罪大夫人,得不償失,於是大少奶奶派人將碧月“請”了過來,卻不給她安排正經差事。
碧月何等聰明,沒兩天就發現了不對,於是每天隻在大少奶奶房裏點個卯晃一下,就回家去了。何必在主子麵前礙眼?
趙嬸兒作為碧月的婆婆,不好在大夫人麵前說起這些事,還特意囑咐碧雲幾個,不要用這種小事煩大夫人,反正現在趙家養得起這個媳婦。再說,碧月雖然不用做事,可月錢卻一個子兒都不少拿。因此,在大少奶奶和趙嬸兒家兩相默許之下,碧月就被“供”起來了。
大夫人聽說碧月隻在大少爺院裏領了個閑差,心裏即生氣又惋惜,於是采納了碧雲的建議,讓碧月回來頂了原來於娘子的差事。
碧月第二天就被叫到了大夫人的上房,磕頭謝恩之後,就和一群管事媳婦站到了一起,開始在大夫人跟前接著當差。
不知不覺到了正月底,袁府京中鋪子的掌櫃按例來府裏報帳。
袁府在京中有五、六家店鋪,除了兩家糧店賣些莊子上出產的糧食之外,還有一家賣文房四寶的鋪子,一家批發雜貨的鋪子和一家布店。當布店掌櫃進來後,大夫人不由一愣,有些不解地看向身邊的趙嬸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