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後院。
是清德宮後麵的荒廢之地，還是涼王府的花園？
朦朧的霧氣裏，她小心翼翼地摸索著、行走著。
熟悉而又陌生的，是蔻州的家。
家。
僵硬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起。
沒錯，是家。
可是，為什麼會有陌生的感覺。
“可是三妹來了？”
“好像是的。”
“我去叫爹娘來。”
“順道把孩子抱過來。”
孩子？
沈清歌謹慎地踏出腳步，撩起*中那幕亭簾。
澄澈的雙眸騰起一縷水霧。
“四娘！”
“敏、敏兒……”
撩起的白色亭簾被她顫抖著退後的腳步壓住。
眼前的小孩，那眼睛、鼻子、聲音，還有那個甜甜的孩子特有的嬌嗔。
“四娘！”
敏兒肉肉的手扯住她的衣角。
“敏兒……敏兒！”
沈清歌一把抱住敏兒，那種感覺好像是抱住了真人一樣。
“讓四娘好好看看你，讓四娘看看你。多久了，四娘多久沒見過敏兒了。四娘再也不離開敏兒了好不好？”
沈清歌眨了眨眼睛，把淚水哽了下去。
久別重逢，她不能讓敏兒看到自己難過。
“是四娘不好，四娘不該責罵敏兒的。四娘不該放你一個人離開，是四娘不好。都是四娘不好。以後四娘再也不責罵敏兒了好不好？再也不離開敏兒半步，四娘永遠和敏兒在一起！”
“這可不行。”
一雙紫色的繡鞋踏進庭中。
敏兒一聽便跑了過去。
“是弟弟哦，弟弟出來啦！”
隻見常惜惜和著沈素詞兩人走了出來。
沈素詞手裏抱著一個嬰孩，看上去才生下來不久的模樣，眼睛都未睜開。
“這是誰的孩子？姐姐的？”
沈清歌接過她懷裏的嬰孩，隻覺得捧在懷裏是那樣的親切，就好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
沈素詞望著她並不回答。
“姐姐們生活還習慣嗎？怎麼又回到家裏來了？清歌也想回來住些時候。”
“這怎麼可以！”
“爹，娘！”
沈清歌把孩子放進沈素詞懷裏，迎了上去。
“別過來。”
沈清風趁著沈清歌還未靠近的時候及時伸出手製止了她。
“爹！”
“清歌，你不能過來。”
“為何？爹爹不要我了？爹爹不要清兒了？”
沈清歌顫抖著聲線。
好像她這一輩子，爹的心思都不在自個兒身上。
“清歌，你還不是時候跟我們在一起。你不能這樣不負責任，爹娘是怎麼教你的？你若是流落在外，麗賦一個人在宮中該怎麼辦？你是姐姐，應該保護妹妹不是嗎？”
“爹，麗賦沒有我也能活得很好啊！”
“爹相信清兒。你一定要回去，不能再逃避了。”
“爹……”
爹……
“清歌！”
朦朧的雙眼，微微閃爍著淚光。
眼睛睜開的一刹那，是複雜的神情，好像刺穿了房頂，到達了廣袤的宇宙。
那裏有星星，還有月光。
是她第一次遇見無綿時的月光，那麼皎潔而淒涼。
“清歌，你醒來就好了。”
“嗯。”
她點點頭。
爹、娘，我不想麵對了，原諒我還是選擇逃避。
心，要多麼堅韌才能存活在那個複雜的地方；我以往的堅強已經消磨殆盡，我不再奢望同無綿有將來，也能夠平靜地接受錦和作為我的夫君。隻是，殺戮太多，這雙手經過的人命太多了，我不願意再繼續。
我幫不了麗賦，我也不忍心看她一步步陷下去，我是不負責任的女兒，是不負責任的姐妹，還是……不負責任的娘。
或許，我還是一個不負責任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