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玨聞言身形一震,蹙眉道:“七姐何處此言。”
青瑾也未看他,兀自斟茶說著:“在淩寒南身邊的時候,我在他吃食中混著曼陀,帳頂掛著曼陀香。為了不讓他猜疑,他吃我也吃,那香也是躲不了的。我身子本就是殘破一俱,華容也保不了百年,這些年苟延殘喘的又沒少被自己折騰,也不知還有多少朝夕……”
“錦!混說什麼呢!”拂珠再聽不下去幾步走到青瑾跟前,也不知是失了耐心還是害怕,急急打斷了她的話。
青瑾瞅了眼她又驚又急又似有不安的模樣,無謂一笑:“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縱使你們和著太醫跟我含糊我也知曉。所以我想趁著自己覺得還好的時候到處走走,不要讓自己後悔。”
“那楚慕淮呢?”拂珠急切問道,“你不要他了嗎?你忘了你多麼愛他嗎?忘了他多麼愛你?你們為彼此付出了那麼多,以前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在一起,現在終於熬出頭了你卻撇下他?”
拂珠的問句連環炮甩出。
青瑾又情不自禁想起那個芳菲花林下眉眼溫潤眸光灼然的雪青錦袍的男子。現在想來,當時她側眸望向那芳菲的豔然,心中漲滿的溫暖美好,怕是宿命開始的預兆。
所謂人生若隻如初見,那時傾心的那個人永遠占據著她心底最隱秘的角落裏所有的溫暖和美好,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不會因為年華的蹉跎而遺忘。而是在之後愈發濃烈刻骨直至此生難忘。
她不願在咫尺的距離裏與他分離,但是……她又自知,她無法給他一個明天的承諾。
於是她生生壓住心底強烈翻滾的情愫,盡力淺淡著神情苦澀一笑:“有時候我希望我從沒有遇見這麼一個人。也許我一個人會更自在一些。”
拂珠知她強撐,又不舍得戳破她薄薄的偽裝,心疼地望著她,終是沒忍住緊緊抱著青瑾淚水連連落下來:“你個臭丫頭,你就一個人逍遙自在去吧!”
“嫣然你也要答應我,好好生活。”青瑾撫著拂珠顫動的背,低聲說著,喉間隱有哽咽。
“我會的,我肯定會過得比你還逍遙!等我找到了如意郎君,一定要昭告天下我很幸福,那個時候我一定要你給我祝福,你若不來我便不嫁!”拂珠惡狠狠說著,眼淚還是唰唰流著。
青瑾無聲笑著,又是好笑又是感動,緊緊擁住拂珠。她的目光越過拂珠的肩頭望向紅著眼眶的青玨,想起什麼笑著推開了拂珠:“光顧著說話,茶都要涼了。咱們三個以茶代酒,一起飲一杯。”說著將茶盞分別遞給兩人,“你們答應我的,一世靜好、一世幸福。”
拂珠淚光盈盈地舉著茶盞說道:“你答應我們的,自在逍遙……今後重聚。”
青瑾淺笑著鄭重地點頭,三人飲盡杯中香茗,互相望著驀地默契大笑起來。然而這份快意之後,那些不能明言的擔憂和悲傷亦是心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