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蓉這熟稔的口氣讓寶柱有些驚奇,他微微皺眉看了看林茂蓉,這眉眼,仿佛是在哪裏見過,可又想不起來了。林茂蓉噘嘴道:“楊二少爺,那年你與容大少爺,容家兩位小姐來華陽,不還在我們家裏作客過?”
寶柱這才恍然大悟:“你是林小姐!”
“幹嘛叫得這般生疏?咱們說起來現在還是親戚哪,又早就是朋友,就該互相喊對方名字,我叫你寶柱,你喊我茂蓉便是。”林茂蓉端詳了寶柱一番,驚歎著道:“方才我與宜妹妹還在說那些穿著盔甲的人生得英武,現在見著你,感覺那些人都沒了顏色。”
林茂蓉說得落落大方,一點度不忸怩,寶柱也坦然接受了她的誇獎,伸手拍了拍胸膛,那塊亮閃閃的護心鏡東倒西歪的發著光:“你有眼光!旁人都說我生得英俊哪!”
連翹“嘻嘻”的笑了個不停:“表少爺,你還是那般喜歡自吹自擂!”
寶柱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他笑著戳了戳自己的臉:“我在玉泉關快三年啦,西北風沙大,吹得皮糙肉厚的,故此臉皮厚得很,再怎麼誇我,我都接受。”
相宜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寶柱說笑,見著林茂蓉眼中的那種取笑神色漸漸變成了驚奇,忽然間心中一動,這次林茂蓉非得要偷偷溜出家來找自己,說不定還能成就一樁上好的姻緣,隻是她二哥林茂真娶了楊三小姐,高門大戶人家,一般注重回避重複的姻親關係,否則會有換親的嫌疑——那可是窮人家才做的事情。
或許這事情還有轉機,畢竟楊老夫人不是那樣執古的人,相宜想著那慈祥的麵容,心中充滿了樂觀。
“我祖母早就跟我說過了你要來開茶莊的事情。”寶柱陪著他們先進城,一路興致勃勃:“也是碰巧,早兩****便找到了要轉租的鋪麵,連價格都給談好了。”
“真的?”相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般好?”
“誰叫我是你表哥,自然要照顧著些!”寶柱指了指那邊的一條街道:“就在那邊,咱們先去軍營交割了那些棉衣棉鞋再說,免得這麼一長溜的車馬,都將這玉泉關的路堵了半邊!”
相宜回頭看了看,確實如此,十幾輛馬車,還有五百軍士,長長的一大溜,路上的行人隻能側著身子從一旁擦著過去了。
楊老太爺見著相宜嘉懋壓著一批棉衣棉鞋過來,十分高興,帶著他們去見了鎮西大將軍:“這位駱小姐宅心仁厚,自己出銀子買了一批棉衣棉鞋給玉泉關的將士們送了過來。”
鎮西大將軍聽了這話,眼睛朝相宜瞄了下,見她落落大方,身邊站著一個華服少年,寶柱也陪在她身邊,眼中全是關切,雖不知道她究竟是什麼來頭,但看得出來跟楊府的關係匪淺,否則楊老太爺不會親自將她帶過來。
“駱小姐如此仁義,真真難得。”鎮西大將軍笑著喊了一名副將過來:“快去將駱小姐送過來的東西清點一番,記載入冊,明日就趕著分到各位將士手中。”
“大將軍,這批棉衣可來得正是時候,現在西北已天寒地凍的,剛剛好要換棉衣了哪。”寶柱洋洋得意道:“還是我表妹想得周到。”
果然是有關係的,鎮西大將軍臉上的笑容更是歡快:“駱小姐實在是有心了。”
相宜笑了笑,從荷包裏抽出幾張銀票來:“這些銀子是我用來勞軍的,雖然銀子不多,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還請大將軍收下。”
十萬兩銀票……鎮西大將軍的手不住的抖了起來,他駐守西北已經有幾年了,還沒見過來勞軍的人,軍餉什麼的,都是朝廷撥發,軍需用品有時到得不及時,將士們多有怨言。而這位駱小姐,不但貼心貼意的送來了棉衣棉鞋,還捐出了十萬兩銀子!
十萬兩銀子是什麼概念?一個小姑娘家,能拿出這麼大一筆銀子來,實在是難能可貴,鎮西大將軍隻覺得自己全身都燥熱了起來,汗涔涔的一片,中衣緊緊的貼在了背上。他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大聲道:“今晚我作東,請駱小姐到玉泉關的玉樓春用飯!”
相宜淺淺一笑:“隻是相宜些許心意,還請大將軍不要客氣。”
“不不不,一定要的,一定要的!”鎮西大將軍手心裏濕漉漉的一片,他朝楊老太爺抱拳道:“還請楊老將軍也一道去,崔某就不寫帖子了。”
寶柱哈哈一笑:“大將軍可真會打算盤,算著我祖父後日要返京,現在就借著這機會提前餞行了,省了一頓飯錢!”
鎮西大將軍笑道:“嗬嗬,能省一點是一點。”
楊老太爺騰騰的走到寶柱身邊,伸手擰住他的耳朵:“都說過多少回了,不許你在軍營裏喊我祖父,就是不聽!”
寶柱劃拉著手:“現在是崔大將軍的軍帳,不是軍營,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你孫子!”
相宜見著寶柱那模樣,站在一旁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來,低聲在林茂蓉耳邊道:“我表哥從小就是這般無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