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自從拉法葉死後,怕安傑勒斯步上拉法葉後塵的爺爺便再也不敢將安傑勒斯也養在維克多與世隔絕。
他和自己一樣住在了美國大陸上的一座家族別墅裏,共同由爺爺撫養。
既然住在同一屋簷下,就算自己再怎麼想法設法的和安傑勒斯避開,但總有遇到的時候,那時他會裝作沒看到的或是轉身或是拐彎的離去,可是他會習慣性的尋找身邊能映出景象的一切物品。然後看到安傑勒斯站在那裏,看著他的身影遠去,直到自己再也找不見他投射在物品上的身影。
怎麼能恨他?是啊,怎麼能去恨他,一個一直都向自己期望著親情的人,怎麼能去恨。
手握著慕容瞭蹤的手,可是慕容瞭蹤的手卻沒有握緊自己的。
是否已經太遲,這兩隻手已經錯過了相握的機會。就連自己願意單方麵的握緊,也無法真正的手心相抵。
這白綢的手套隔開了一切,是的,為什麼恨?因為安傑勒斯從小便帶上的白綢手套。
拉法葉的手沒有一直握著他,漸漸的拉法葉開始有意無意的疏遠自己,不再願意讓自己黏著她。
訓練的內容很多,其中有一項便是跟蹤,他發現拉法葉每每找不到的原因,因為拉法葉愛上了條美人魚,拉法葉叫他慕鱗。
他故意弄出了聲響讓拉法葉知道,他告訴拉法葉他會保守秘密。他以為擁有共同的秘密會讓兩人更加的接近,可是錯了,就算拉法葉之後會帶自己去看慕鱗,可是拉法葉和慕鱗之間已經失去了他的位置,他是遊離在他們兩人外的存在。
後來慕鱗死了,他以為一切都會回到最初的地方,也確實拉法葉用更多的時間陪著自己。
可是拉法葉後來懷孕了,生下安傑勒斯。安傑勒斯身上充滿了慕鱗的影子,於是拉法葉全部的精力都被奪走了,直到最後拉法葉投向了大海。
是啊,拉法葉已經自投大海了,再也不在了,可是這隻手自己還能握緊啊,與自己血肉相連的手。
疲倦襲上臉龐,約瑟夫?吉諾維斯覺得累了。
“坐下吧,讓醫生把傷口包紮下免得感染,順便再吃點東西,呆在貨艙那麼久該餓了吧,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做。”
安撫的拍了拍安傑勒斯的手,約瑟夫?吉諾維斯示意他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轉頭向手下吩咐完卻發現安傑勒斯依舊站立著,有些不解的問:“怎麼不坐下?”
“我……你,不用了,我不累,站著就好。”雖然此刻在約瑟夫?吉諾維斯的眼中看不到惡意,可是慕容瞭蹤有些擔心約瑟夫?吉諾維斯可能會傷害謝雙梧。
看著笑得僵硬而勉強的慕容瞭蹤,約瑟夫?吉諾維斯不解的皺起眉頭,直到餘光瞥見了謝雙梧白色的裙角。
瞳孔霎時收縮,約瑟夫?吉諾維斯邁前一步逼視著慕容瞭蹤:“你不坐,是因為你身後的謝雙梧吧,你害怕我會傷到她對嗎?你認為我會傷害她對嗎?”
往事一幕幕在記憶中翻騰,約瑟夫?吉諾維斯在安傑勒斯和自己輪廓相似的眉眼中尋找,卻再也不見持續了二十多年的期盼,有的隻是滿滿的防備。
少一步便錯過了,如果那時候不轉身,如果相遇時能在你期盼中給你一個笑容,甚至是一個眼神,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錯過。
手無意識的握緊,看著慕容瞭蹤想掙脫卻又顧忌的神情,約瑟夫?吉諾維斯隻覺得無限的憤懣在心中瘋狂的滋長蔓延。
愛情,又是愛情,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以愛情為名奪走了他的親情。
他不放手,這一次他不再說當年那個無能的孩子了,這個與他血肉相連的安傑勒斯是他的,他出生時他是第一抱的人,安傑勒斯是他給了他這個名字。
奉告祈禱,這是天主教為了紀念耶穌基督降臨世間為人,為救贖全人類而犧牲,而所作的禱告。是人類向上帝祈求原諒的他們罪行的祈禱,人類聽從了惡魔的挑唆,將上帝之子釘在了十字架上。
安傑勒斯也是他的贖罪,慕鱗心口那致命的一槍,是他除了射靶外開的第一槍。
可是現在,他要離開了,真正的離開了,被人以愛情為名帶走。從此,再也不會有人會癡癡的望著自己背影,渴望著血肉的聯係。
“不是的,我隻是……隻是真的不累。”
謊言要順溜的說下去才能具有說服力,可是看著約瑟夫?吉諾維斯,慕容瞭蹤突然間說不下去了,可是為了避免約瑟夫?吉諾維斯過於激動而拿謝雙梧出氣,慕容瞭蹤隻好繼續說下去。
不明白約瑟夫?吉諾維斯的雙眼中為何突然間會有這麼多的落寞,慕容瞭蹤開口想要詢問,可還未發出聲音,隻覺得天旋地轉,手被往後剪去。
等到慕容瞭蹤看清眼前情況的時候一切已成定局,手被狠狠的反折在後腰,單膝跪地,胸膛被抵在沙發的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