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柔的發絲在空中微顫,綿綿的似沒有盡頭。可抽著抽著,突地一瞬,發絲還是到了盡頭,牽扯不再,謝羽飛隻覺得心頭一顫之後也似靜止不動了。
不斷的告訴自己將一切都忘掉,就將魚有淚當作一場酒醉中的夢,酒醒了,夢就該了無痕,可是謝羽飛還是無法讓自己的視線從發絲上移開。
將一切看在眼中,亞特拉斯嘴角的笑意緩緩擴大,低頭細細端詳了發色後,似欣慰又似歎息的柔聲道:“她在變成人呢,是為了你吧?”
謝羽飛聞言猛地抬頭定定看著亞特拉斯,愣愣的一時半刻難以理解亞特拉斯話中的意思,直到亞特拉斯示意了下手中的發絲後,謝羽飛才難以置信的伸手接過發絲。
墨藍色的發絲,是魚有淚獨有的發色。
“你。”
謝羽飛遲疑剛想出言試探,就被亞特拉斯看向頭頂的動作打斷,順著亞特拉斯目光,見到慘白一片的天花板上有一個小小的黑點。
環顧四周隻見每個單身牢房的中央都有這麼一個不起眼的黑點,這才明白為什麼牢房內沒有人看守。因為看守的人借助了科技,高高在上無聲無息的窺視著,甚至還有可能偷聽著一切。
不能暴露魚有淚是美人魚的事情,也不能說出會讓監視者起疑的話,謝羽飛思前想後隻剩下一句話:“你到底是誰?”
“我說過,我叫亞特拉斯,她沒有告訴過你嗎?”亞特拉斯神情未變,唇角依舊淡然的笑著,可是身姿卻不再前傾。
“你就是她要等的人。”一直都想見一下魚有淚真正要等的人,想要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讓她念念不忘,是否真的很像自己,否則為何魚有淚會錯認。
可是現在一見,謝羽飛卻失去了對比兩人的欲望,他失去了她,終歸是失去她了。
謝羽飛難以掩飾的怨懟看向亞特拉斯道:“你為什麼要拋下她?”
如果你不拋下她,是不是我就不會遇到她,是不是我就不會愛的那麼的深,深到即便知道是她等的不是自己,也愛的一發不可收拾。
不料亞特拉斯聞言反而一愣,隨即笑著問:“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誤會?”握著墨藍色發絲的手猛然一顫,謝羽飛一時間千頭萬緒,不知道此刻心中隱隱期待著什麼樣的回答。
仔細打量著亞特拉斯的眉宇輪廓,謝羽飛發現亞特拉斯的膚色很白,就像是魚有淚一樣。不是那種白皙透紅的那種,那是一種像是白色大理石雕砌而成的瑩白,就像是為了減少熱量的散發,而讓肌膚下的血管都收縮了起來。
越久的對著亞特拉斯的目光,謝羽飛感覺到有一種難言的壓抑會在心頭沉積,讓人想要臣服。
“亞特拉斯!”不由驚呼出聲,謝羽飛不敢接受心中的猜想。
他記得在關於美人魚起源的一篇猜想裏是如此寫到的:海神波塞冬創建了亞特蘭蒂斯王國,他有十個兒子,他便將王國劃為十個區域,讓兒子們進行以長子為最高統治者的治理。因為長子叫亞特拉斯,這個國家便被稱為亞特蘭蒂斯。
亞特蘭蒂斯擁有高度的文明,可是極度的繁華安定逐漸腐蝕了亞特蘭蒂斯的居民,讓他們日漸的貪婪腐敗。於是一場恍若是天罰般的洪水淹沒了亞特蘭蒂斯,使得亞特蘭蒂斯一天一夜之間沉入了海底。
那裏的居民為了適應海底的生存環境,便進化出了魚尾,魚鰓,魚鰭,變成了可以遨遊海洋的美人魚,上身為人類,下身為魚尾。
可是謝羽飛記得,那已經是公元前12000年至9600年左右的事了,也就是說,麵前這個人已經活了這麼長得歲月嗎?還是亞特蘭斯隻是代表美人魚王者的稱號?
等一下,這個世界上有其他的美人魚,那會不會她們也和魚有淚一樣是湛藍色的魚尾,那會不會有可能,頸部的傷痕不是她留下的。
伸手撫摸著頸項部的疤痕,謝羽飛努力的想要記起這傷口的始末,他想證明不是魚有淚。可是如果不是魚有淚,謝羽飛不明白,每當他對鏡撫摸這傷口的時候,那種虛無卻又實實在在存在的依戀悵惘是怎麼回事。
監獄裏的溫度有些熱,謝羽飛之前便解開了襯衫領口的扣子,謝羽飛一伸手觸碰傷口,一直藏在襯衫下的傷疤便顯現在了亞特拉斯的眼前。
“這是!”本一副淡然從容的亞特拉斯驀然出手將謝羽飛拉向自己,直到謝羽飛撞在欄杆上才停住。
謝羽飛本想掙紮,卻在看到亞特拉斯本如霞映澄塘般明麗輝轉的眼波轉瞬變換,蒙上了層宛若月射寒江的迷離憂傷時不由自主的停下,任由著亞特拉斯細細的觸碰著傷口自言自語道:“帕爾塞洛珀,你已經變得連人類也開始遷怒傷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