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可是天依舊還是陰陰沉沉的不見陽光破開濃厚的雲朵,撒下金芒萬丈驅散海上茫茫的迷霧。
站在別墅門口的慕容瞭蹤看著逐漸從迷霧中駛來,最終停靠在滄月島的海藍色輪船,猶疑的讀出了船身上看的不甚分明的幾個字。
“維克多號?”
就算是夏日,早晨的海風吹在身上也是料峭生寒的,可是慕容瞭蹤卻似無所覺。
維克多,這個名字在慕容瞭蹤心中掀起波瀾萬千,酸甜苦辣千百種滋味瞬時全湧上了舌尖,紛雜交呈。
當慕容瞭蹤回過思緒的時候,劉皂白領著約瑟夫?吉諾維斯已到了麵前。
“安傑勒斯,你是在等我嗎?”約瑟夫?吉諾維斯率先上前拉住了慕容瞭蹤的手,臉上泛著喜悅的笑容。
慕容瞭蹤想要從這笑容中找到虛偽和嘲諷,但隻有慢慢的真實,是自己眼光不夠嗎?還是因為自己依然存著奢望?
慕容瞭蹤本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剛下樓的謝羽飛在聽到名字後迷茫、驚愕繼而轉為深思打量自己的時候,口中的話轉為了無力的歎息,同時也抽出手後靜立一邊。
安傑勒斯,美國黑手黨掌權人的外孫,雖然從來沒有露過臉,但相比知道的人絕不占少數,慕容瞭蹤不認為謝羽飛沒有聽過。
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的沉默境地。
“原來吉諾維斯先生認識慕容醫生啊,不知道兩位是怎麼認識的?”向上看到謝雙梧的房門緊閉著,謝羽飛眼鏡偏下的雙眼中鋒芒半掩。
注意到謝羽飛還在身旁,約瑟夫?吉諾維斯快速的收起了眼中受傷的神色,眸光流轉間是一如往常陰蟄的鋒芒和威壓,嘴角僵硬的笑重新流暢活動了起來,隻是失去了喜悅,映在慕容瞭蹤的瞳眸裏竟顯得有幾分失落。
“慕容瞭蹤是我一起長大的表弟,相信謝總不會沒有聽說過安傑勒斯?吉諾維斯這個名字吧!”
約瑟夫?吉諾維斯話是對謝羽飛說的,注視的卻是慕容瞭蹤,不料慕容瞭蹤眼中竟沒有半點祈求的神色,眼眸半掩不知道再想什麼。
謝羽飛沉默著沒有接話,慕容瞭蹤也不發一語,約瑟夫?吉諾維斯也不好獨自唱獨角戲,一時間沉默尷尬的在對峙的三人之間蔓延開來。
見此,和傻站在旁邊等著謝羽飛指示的劉皂白不同,塞斯暗中推了下劉皂白,並對約瑟芬?吉諾維斯說:“少爺,安傑勒斯少爺在門口站了那麼久想必也累了,先進去再說吧,有事坐下來慢慢在談。”
“對對對,先進去再說,聽說吉諾維斯先生對中國的文化很有研究,已經特地準備了上好的雨前龍井希望你能評鑒評鑒呢。”劉皂白趕忙的接上話題,連連在示意放向。
將這一幕落入眼中的慕容瞭蹤遙遙的看了眼停在碼頭的船隻,他想謝惘逐真的對謝家很重要吧,比他重要。
在大廳相對廚房的另一邊,圍著一架玻璃茶幾放置著一套u形麵向落地窗的沙發。
謝羽飛本意是在別墅待客的另一邊接待約瑟夫?吉諾維斯的,可惜還未說明,劉皂白就已經將約瑟夫?吉諾維斯領到了這邊,謝羽飛也隻好暫且將此作為待客場所。
不等謝羽飛邀請,約瑟夫?吉諾維斯便已落座,謝羽飛將本欲指向沙發的手不走痕跡回轉指向玻璃茶幾上的茶具道:“中國有句古話叫雨前是上品,明前是珍品,這次突聞吉諾維斯先生要來滄月島做客,實在是來不及準備明前茶,隻好用雨前龍井招待了,還請不要介意。”
話中有意無意的提及,他謝羽飛才是滄月島的主人。
“玉髓晨烹穀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鮮。這茶湯色清冽,幽香四溢,馥鬱若蘭,葉底嫩綠,勻齊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已是難得的珍品了,謝總實在是過謙了。”說完後,約瑟夫?吉諾維斯意識性的淺呷了一口。
慕容瞭蹤注意到放下茶杯的約瑟夫?吉諾維斯的薄唇上在清亮的燈光下沒有半絲的水意,無聲的歎了口氣後繼續眉目低垂。
謝羽飛似乎沒有料到作為美國人的約瑟夫?吉諾維斯能說出這些話,明知該全身貫注的注意約瑟夫?吉諾維斯的每一舉動,為談判找到更多的籌碼,但還是忍不住愕然一怔。
“沒想到吉諾維斯先生對中國的龍井甚有研究,我在你麵前豈非班門弄斧了。”
“算不上研究,隻是耳濡目染罷了。”
“是嗎?不知是哪位?希望他日能有幸一見。”
純屬客套的話卻讓正放下茶杯的約瑟夫?吉諾維斯雙手一僵,茶杯雖及時握住了,但是茶水還是飛濺了出來,順延著手背點點滴滴的落在了茶幾上。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約瑟夫?吉諾維斯趕緊放下茶杯後拿出手帕擦拭手上的痕跡,同時抬眸望向慕容瞭蹤,有所希冀的說:“是我的姑姑拉法葉,隻是她已經不在了。”
話語入耳,伴隨著眼角餘光中淡藍手帕的邊角上的藍色妖姬,慕容瞭蹤心頭一動,轉頭看向落地窗尋找著船身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