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艾爾其實也沒想過,卡奧斯的動作,竟會如此突然。
身為擁有光明神之力的精靈王,安斯艾爾的預感一直十分準確,隻是,即使如此,他也沒有料到,卡奧斯竟然會如此大膽,利用那孩子的身體,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當那散發著濃重惡意的魔劍,刺透血肉,從左胸中直穿而過時,安斯艾爾聽到了被那孩子贈與的王冠,四分五裂的脆響。
這種疼痛,對安斯艾爾來說,有些陌生。
那孩子曾用心頭之血,來浸泡鑲嵌在四季王冠上的翠色寶石,以此來表達對他的拳拳守護之意。
隻是,無論是那孩子還是他,大概都沒有想過,那股凝聚在王冠上的守護之力,會以如此出人意料的方式,被破壞殆盡吧。
用心頭之血浸泡的寶石,在因外力碎裂時,會對心頭血的主人,產生嚴重的反噬。
目光凝在從那孩子口中不斷溢出的金紅色血液,對於那樣美麗的顏色,安斯艾爾隻感到前所未有的刺目。
發覺到他的目光,卡奧斯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更加殘忍猙獰。
不想再在那孩子的臉上,看到那樣陌生的神色,安斯艾爾終於合上雙眼,任由巨大的金色水晶,把卡奧斯徹底阻隔在熊熊烈火之外。
不是不能阻止這一切。
當察覺到吞雲複活,當發覺那孩子的氣息出現在生命之樹附近,當烈火在艾澤拉斯肆虐,當耳邊傳來一個又一個精靈瀕死的哀鳴……
安斯艾爾所擁有的力量,讓他可以輕易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但他卻不能那麼做,甚至隻能任由卡奧斯,借由那孩子的身體,對自己施以前所未有的重創——
卡奧斯已經開始行動,他必須弄清楚,卡奧斯的最終目標,究竟是什麼。
即使那代價,是整個精靈族。
想到闔眼前那仿若末日般的場景,沉睡在水晶中的安斯艾爾忍不住想,那孩子,大概會很傷心吧。
……
那孩子在哭。
即使雙眸緊閉,安斯艾爾也能從那撕心裂肺的哭聲中,察覺到那孩子心底幾近崩潰的絕望。
與那孩子相處五十年,安斯艾爾很清楚,那孩子有一顆屬於強者的堅韌不拔的心。
在此之前,他從未看過那孩子哭泣的模樣,被藍斯所傷時沒有哭,被路西維爾脅迫時沒有哭,麵對任何艱難險阻,甚至卡奧斯時時存在的抹殺威脅,都從未落過淚的孩子,在看到他陷入沉睡時,哭得那麼傷心。
被魔劍穿透的心髒,在那孩子持續不斷的哭聲中,似乎越發疼了。
他卻不能告訴那孩子任何真相。
這讓安斯艾爾,第一次明白了什麼是挫敗和無力,徹底誅殺卡奧斯的決心,也因此越發堅定。
重創艾澤拉斯和安斯艾爾後,卡奧斯很快對那孩子,道出了喚醒安斯艾爾的三大神器,深知那三大神器究竟為何的安斯艾爾和法則,終於徹底摸清了卡奧斯,究竟想要通過何種方式奪回力量。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能就此醒來。
之後的三百年中,安斯艾爾再也沒聽到過那孩子的笑聲。
為了重建精靈族,那孩子變得前所未有的忙碌,但即使如此,每天也依舊會來到安斯艾爾跟前,對他講述這一天所發生的事。
早在得知卡奧斯下界的那一天開始,安斯艾爾就已經知道,精靈族終有一天,會迎來這樣的毀滅與新生——
屠神以後,法則不會再允許任何與神相關的種族,在這個世界上像從前那樣繁衍生存。想要讓精靈一族得以延續,想要不被世界意誌徹底抹殺,就隻能改變精靈通過生命之樹孕育新生命的方式。這是精靈一族褪變的必經之路,也是安斯艾爾當初任由卡奧斯斬斷生命之樹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