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翠榮走後,細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油紙包,遞給周家偉,“隻貓,給!”
“什麼東西啊?細狗哥!”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是你最喜歡吃的。”
周家偉打開一看,紙包裏靜靜地躺著一塊小板糖。(板糖,也就農村裏的麥芽糖,網上可以查到圖片。作者記得小時候,農村裏經常有貨郞挑在擔子,沿村叫賣,那時可以拿一些沒用的廢鐵、塑料臉盆、破涼鞋去換,味道又香又甜,不過現在很少見了。)
板糖很小,隻有周家偉巴掌一半大小,淡黃的糖身上裹著白白的麵粉,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板糖!”周家偉驚喜地拿起板糖,不客氣地一口咬去,“喀嚓!”一下,一口就將板糖咬掉了一半,甜甜的麥芽糖融化在嘴裏,糯糯的、甜甜的;用鼻子深深地吸一口氣,甚至連聞到嘴裏散發出的淡淡麥芽香。
“細狗哥,你是怎麼換到的?”
“我在捉田蛙時,發現了一條菜蛇,就給你換了板糖,可惜不是毒蛇,不然能換得更多。”細狗見周家偉吃得香,忙別過頭,悄悄咽了咽口水。
周家偉的爸爸和細狗的爸爸是堂兄弟,細狗的爸爸是哥,周家偉的爸爸是弟,兄弟倆都在外麵跑船,一年難得回家兩三次。在家裏,基本上是吳翠榮和細狗的媽媽,也就是周家偉的伯娘陳莉芳主管家務。
周家偉無兄無弟,無姐無妹,孤身一人,家境倒還過得去。
細狗有兄妹三人,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一個妹妹,他排行第三。
人多嘴就多,生活也相對清貧些。
兩家人雖然談不上吃了上頓愁下頓,但也都在溫飽線上掙紮,平常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但也許正因為這種清貧,使兩家人,走得很近,相互扶持,關係極好。
不過大多數時候,因為周家偉家人少,都是林翠芳幫大嫂一家。
由於林翠芳就周家偉一個兒子,無兄無姐,所以周家偉平常都由細狗帶著一起,而阿媽林翠榮則忙著農活。
至於細狗的哥哥和姐姐,則由於年齡大些,都是榕樹灣的集市上幫人做工,貼補家用。
“細狗哥,這塊給你吧!”周家偉見細狗悄悄聳動的喉嚨,遞過半塊板糖。
“說好給你吃的,我怎麼能吃。”細狗瞄了一眼板糖,又趕緊別過頭,咽了一大口口水。
“可是阿媽說我要長牙齒,不能多吃糖,不然晚上蟲子會把我的牙齒吃掉。”周家偉見細狗強忍的樣子,心中覺得好笑,就張開嘴,露出裏麵的小白牙。
“真的?”細狗看著周家偉嘴裏的冒尖的小白牙,猶豫起來。
“當然是真的。”
“那我可就吃了,你不要哭哦。”細狗拿起麥牙糖,小心地看著周家偉。
“我不哭!”周家偉的小腦袋堅定點了點。
“我可真吃了。”細狗還怕周家偉反悔,捏著糖緩緩地放進嘴裏,又見周家偉沒有反悔的意思,才一口將糖吃下,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真甜!”
“嗯!”
不知道為什麼,兄弟倆看著對方吃糖的樣子,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不一會,林翠榮就回來了,手裏握著一隻殺好的老母雞。
“細狗,你回去好好說說你阿媽,真是的,把家裏唯一下蛋的老母雞殺了,說要給隻貓補身子。也不跟我說一下,怕我不收,還提前殺好了,真是的。”
林翠榮的嗓門很大,震得房子嗡嗡作響,她嘴裏雖這麼說,手腳卻不慢,直接找了個砂鍋,將雞放進來,撒了一把鹽,加上水,然後燒火煮雞湯。
不一會,濃濃的雞香味就飄滿了整個房間。
饞得周家偉和細狗直流口水。
“阿媽,今晚可以吃雞嗎?”
“做夢!”林翠榮看見周家偉的饞樣,抬手就是一個爆栗,“這可是兩年的老母雞,肉結實著呢!要煮一晚才能煮爛。今晚喝巴豆湯,把糞排空,明天再吃。”
“哦!”
細狗見林翠榮敲隻貓,乖巧地走到灶邊燒火下麵條,但周家偉怎麼看他,都覺得他在望著砂鍋裏的雞湯流口水。
夜,圓圓的月亮懸掛夜空,四周繁星點點。朦朧的夜色下,時不時地傳來了青蛙的叫聲,在草叢中,在田野上,更有那點點螢火蟲在翩翩飛舞。
“阿媽,我又拉了!”
周家偉家的菜地上,一個小男孩正蹲在菜地上,臉色發苦,在小男孩的不遠處,還站著一個大點的男孩子,捂著鼻子,手裏拿著根棍子在放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