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似乎,那天才敲開的那個小小的裂縫,在她不知覺得情況下由補好了,他又恢複了那個冷冷淡淡的王爺,她心中的鬱苦如同厚厚的繭子,捂得她密不透風,喘不過起來,當年,若是她沒有抗拒父親,進了皇宮,說不定現在已經是主子娘娘,備受恩寵了,現在也能庇佑他們一家;就算是不想進宮,當初那麼多權貴公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就算是隨便挑一個家世好的,嫁過去說不定也是被捧在手心裏嗬護,哪像現在這樣……
她越想越傷心,卻不知道,人,最不能做的,就是幻想後悔,也許不回頭看不自知,一回頭看,就全都是不如意,於是悔於怨恨就油然而生了。
在琳琅這般的時候,無憂倒也沒有找茬,她現在也心情沉重,就好了背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殼,厚重的壓得自己喘不過起來,她無法說服自己,那一條條血淋淋的人命和自己無關,一想到這裏,就隻覺得心裏糾結,難受得緊。
就在這時,一個出乎意料的訪客來了。
無憂看著那個白色的身影,隻覺得一直混亂的心情仿若被淨化了一般,恢複了平靜。
“白禾,你怎麼來了?”一直籠罩在她身上的愁雲似乎不知飄到了什麼地方,此刻的她,眉眼盡舒,笑容宛若潑墨在宣紙上彌漫開來一般,一瞬間渲染了周圍所有的事物。
“一別數日,郡主可還好?”似乎是匆匆忙忙間趕過來的,白禾的麵上還帶了淡淡的倦色,隻是,卻依然顯得出塵清朗,有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灑落下來,在他清朗俊秀的臉上落下斑駁的陰影,可是他這麼輕輕地一笑,她卻忽然有了中見到生命中最燦爛的陽光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可真是怪異的很,她壓下心頭的怪異,笑著開口:“我很好,一切都安好,先進屋喝口水吧,大熱的天氣過來,一定累了吧。”
“那有沒有今年新上的綠茶?”白禾眨眨眼,開口問道。
“沒有茶,酸梅湯要不要。”她最近可是喜歡喝酸梅湯的緊,畢竟,喝這和個,解暑。
“冰鎮過的我就喝。”白禾眼中笑意如潺潺流水,清澈透明,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白禾給她的感覺一直是這樣的,讓人放鬆,相處起來也很愉快,不會刻意絞盡腦汁去想什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似乎很博學,天南海北都有涉獵,也有一顆極為聰明的頭腦,什麼問題,到了他的手上,都可以迎刃而解。
如今,他在她最迷茫的時候出現,讓她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忽然又覺得,似乎他是她的大救星,總在她遇見困難的時候就到,這麼一想起來,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了,她嘖嘖嘴,真是太巧了。
“無憂似乎有什麼煩憂事?”兩人靜靜地喝著酸梅湯,聽著外麵的風穿堂過室後留下的輕微呼呼聲,別有一種寧靜在心頭,就在這樣的寧靜中,她聽見他開口問道。
“我……白禾,我曾經可能告訴過你,我和一個女人有仇,如今,我就告訴你吧,那個女人,就是這王府的女主人,琳琅王妃。”這一刻的氣氛太寧靜,在白禾的身邊,她隻覺得身心都可以放鬆,而他輕柔的問語,又讓她有了傾吐的欲望,她擰著眉,終於開始說道。
“恩,琳琅王妃?無憂,你既然和王妃有仇,還住在了她家裏,真是勇敢,這是不是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呢?”白禾狹長的眼睛裏滿是笑意,削薄的唇微微上揚。
哎,一會兒他聽到後麵就不會是這樣子了,無憂滿眼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有種不想說出口怕看見他厭棄的目光,可是,這件事堵在她心裏,又不吐不快。
“我住進了王府,給她下了藥,毀了她的容,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她以前很過分,她……”她忍不住想要解釋,隻是,卻不知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