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浮雲飄搖,掠過我的臉頰時有蒙蒙的水汽在肌膚上凝成薄薄的水珠。
析決半趴在我的肩頭,呼吸時嗆了風狠咳兩聲,口中血泊泊淋在我的戰甲上。他咳了幾口血似乎好受了些,竟然說了幾個字:“滿意了嗎?”
我背對著他,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很想道歉很想說幾句寬慰的話鼓勵一下他讓他振作一點,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都快死了哪兒那麼多廢話,堅持著!”說完我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怎麼就不能好好說句人話。
他穩了穩強弱不平的呼吸,喘了幾口,說:“轉過來。”
我愣了愣,趁著藍宇飛馳平穩,快速轉了身,和析決麵對麵坐在藍宇的背上。析決嘴角掛著血,他低頭看著我,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擦完發現手上也都是血,越擦越淩亂,蒼白且很無奈的笑了笑:“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猙獰可怕?”
我搖搖頭:“沒有,一如既往俊逸無雙。”析決蒼白一笑,心口的重創血流如注。我張了張口,鼻子一酸,眼淚汩汩而出,伸手去堵他胸前的傷口,“你堅持著,晚星帶你去找醫者,堅持著。”
“我盡量。”他寬慰般的拍拍我的肩,“晚星,如果我沒有堅持住,告訴櫻珂,我對不起她。”他說話氣息薄弱,這麼虛弱竟也把話說得如此順暢,“要她務必好好地,告訴她,我君殿析決此生能娶她為妻,死而無憾。”
我抽泣一聲,抬起臉看著他:“說遺言了嗎?振作一點行不行!”我哽咽難語,嗚咽了幾聲抬起頭急促道,“你不能死,析決殿下,你不能死!振作點好嗎?!好嗎!!!”
藍天下流雲堆雪。析決看著我焦急的樣子,不由得苦笑:“動手之前怎麼不這麼想?”話剛說完,他連咳了幾聲,帶出大片鮮血濺染藍宇的背,傷口的血從我的指縫間溢出來,紅的鋪天蓋地。他仿佛被抽盡了渾身力氣一般,軟軟地倒在我的肩頭,“晚星,記住我的樣子了嗎?”
這話說得十分奇怪,自小長到大,我怎麼會不記得他的樣子?我勉強笑道:“當然記得。”他又咳了一聲,我害怕的抱住他,不停地說,“殿下你不要嚇我,快到了,堅持一會,就一會,就一會!”
析決張開手,掌心一點紫光縈繞,旋即,一串金鈴出現在手中:“記得這個嗎?”我咬著唇不住點頭,淚水縱橫交錯。這串金鈴當然記得,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在降神台邊,析決殿下說以此為信物向我求婚,嚇得我說話都不自在了。
析決將金鈴放進我的掌心,合上我的手指讓我的手攥住金鈴,輕微道:“我也記住,晚星的樣子了。”我無聲落淚,析決似乎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靠在我的肩上閉上了眼。我抬手撫上他的臉頰,他終於知道少說點話了,少說兩句可以多撐一會兒,撐到醫者麵前,一定有救的……
手指顫抖著移向析決挺直的鼻子,摸索到鼻尖,指腹在他的鼻尖下停了很久很久……
“晚星是很害怕我嗎?”
“叫我的名字吧,不然,和我妹妹一樣,喊我哥哥!”
“晚星,用這個信物向你求婚,你答應嗎?”
“我既然要娶你,就要保護你啊!”
“晚星,若有一日真的無可奈何了,可以來找我。”
“我沒那麼多話要說,隻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
一股濁氣湧上心頭眼底,化作眼淚滾滾而下,五髒六腑似乎被人活生生血淋淋的剜出來,痛的不知所然。我死死的抱著析決,喉頭裏膽汁破裂一樣苦。
涕淚橫流之際,我忽然想到了一樣東西——水金蓮子。
水金蓮子是半心所化,可以救我救子夜,能不能救一救析決?我捧起析決蒼白染血的臉,鄭重道:“要道歉自己去跟櫻珂說,你想死,本宮準了嗎?”言罷拍拍藍宇,“回阿修羅大營見女帝!”
藍宇十分給麵子,立即調轉方向飛馳向阿修羅大營。
狆禹剛剛召見完流川禦,我牽著背馱析決殿下的藍宇走進去營帳時,流川禦撲上來就抱住我:小妹,你回來了!”他說著將我推開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你怎麼渾身是血,你受傷了?”
我看了看身上被析決的血染紅的衣甲,搖搖頭,沙啞道:“王兄康複就好。”
狆禹的目光疑惑地看向藍宇背上的析決,揮退流川禦,坐到自己的座上喝了口茶,翻開案頭的卷冊,道:“飛澤背上這小子我記得,當初為了你跟我動手,被我一頓好打!”
我沒反應過來,不解的“啊”了一聲,想起來狆禹初初複生之時,我與她一見麵就開打,結果打輸了,後來析決殿下從墟洞中出來試圖救我,結果被狆禹打的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