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我究竟是怎麼當兵的?

我自己都快記不清楚了。

所以,當我偶然在街上撞見了我那可愛的指導員,還有他那更加可愛的媳婦的時候,我險些就把他們給當成了那些個在街頭逢人就說丟了車票錢沒法子回家,需要善心人士捐助的九流騙子了!

當時,我那指導員,我那足足比我大了二十歲的指導員,就像是那些九流騙子一樣在我身後,用很不確定的、而且是明顯中氣不足的聲音叫了我一句:“光頭,是你小子麼?”

我轉身,足足盯了我那指導員一分鍾的時間。

那還是我的指導員麼?

我的指導員,河南漢子。精明但絕對厚道,走路像打樁的動靜,說話的聲調加上點子豫劇的曲調,絕對能和小香玉站在一個舞台上得個滿堂彩!

可現在,我的指導員全變了!

瘦的都沒了人形,就那麼小心翼翼地看著我,旁邊是他同樣小心翼翼的媳婦,就那麼定定的看著我。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反正,我是一把抱住了我的指導員,用喊番號的嗓子吼了一句:“指導員啊……”

我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我就是覺著心裏發酸。

我的指導員是那麼強悍的一個猛人啊!

這才幾年的時間不見,我的指導員居然就成了這個模樣,連眼神裏麵那犀利的光芒都已經不見了,就那麼無端端的換上了那種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滄桑和勘破一切的淡然。

我的眼淚就刷刷的下來了!

我今年三十四歲,從我懂事開始,尤其是成年之後,我沒怎麼掉過眼淚的。

老爺們一個有事扛著有苦受著,有哭的那功夫幹點什麼不好?

當年好歹也是槍林彈雨中晃悠了幾個來回,閻王爺客廳裏也是喝過茶的人……

我心腸算是硬的了!

可當我抱著我的指導員的時候,我忍不住眼淚。

所以,就在這個周末的黃昏,在我居住的城市最繁華的街道旁,一個將近六十歲的男人和一個三十四歲的男人抱在一起,兩人都是使勁抱著對方!

而我還在使勁的流著眼淚。

旁邊還有指導員的媳婦,我叫嫂子的那個女人。

嫂子就那麼看著我。

就像是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嫂子遞給我一碗河南人叫甜湯的東西時,嫂子的眼睛裏,也是這種莊戶人家的女人特有的謙恭和順從,還有那種拚命為自己的男人撐住了場麵的竭盡全力。

所以說,娶媳婦的話,還是河南的媳婦好些。

厚道,知道疼人。

而且,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哪怕是出門要飯了,第一口都是給自己男人孩子先吃的。

操,這都扯什麼地方去了……

抱著我看我哭,指導員猛地就朝著我說光頭你小子你哭個屌毛?我記得你小子當年骨頭都斷了幾根了你小子都是一臉痞子德行你都沒哭。

你小子這才出來幾年你怎麼就成了個娘們德行了?

可能是看著我哭指導員也不自在了猛地就推開我低吼了一嗓子說光頭你個屌毛你給我立正!

我就下意識的一個立正我就看著指導員眼睛裏出現了我熟悉的那種光芒那眼神用個湖南俗話說就是虎死不倒威。

我就更加的確定,這就是我的指導員,我那悍勇到了極點的指導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