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1 / 3)

我想,我是第一個聽到風雪中傳來的梆子聲的人。

現在的城市中,能夠聽到過梆子聲的人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但在某些個不算太現代化的鄉村、尤其是山村中,梆子聲就代表著平安、代表著夜晚的寧靜,也代表著守望相助。

我當時就覺著有些納悶?

我們手中的地圖都是相當精確的,甚至連一條密林中的季候河都有準確的標識,可沒見地圖上標明在附近有什麼山村啊?

我就抽出腰間的匕首使勁敲打著槍刺,希望這金屬敲擊的聲音能穿透漫天的風雪,傳到那敲擊梆子的人耳中。

梆子聲也就越來越近了,當白茫茫的風雪中走出來四個裹著大衣的雪人時,所有的兄弟們都險些驚訝的呼喊起來。

怎麼在這麼偏僻的山林中還會有人存在?而且看起來他們還是專門在大風雪中尋找我們的?

那手裏拿著個梆子的雪人就慢悠悠的湊到了我們麵前,張嘴就是一句純正的東北話說這算是怎麼回事?你們這大半夜的在我們伐木區裏麵折騰啥呢?

另外的三個雪人也就都湊到了我們身邊,手裏麵明晃晃的斧子在戰術手電的照射下爍爍生輝,可他們的眼睛裏卻全都是好奇的神色,一點也看不出來對我們有絲毫的敵意。

領隊的軍官哥哥看看那拿著梆子的雪人身上的穿著打扮,再看看另外三個人手裏拿著的斧子就說我們是部隊的,今天是野外拉練沒想到遇見了大風雪,你們是不是這伐木區的工人?

那拿著梆子的人就笑了。

說鬧半天是這麼回事啊?我說怎麼隱隱約約看著有焰火在天上飄呢?鬧半天是你們打的信號彈呐!

得了,咱啥都不說了趕緊的帶上兄弟們上我們那窩棚裏麵暖和暖和。這大雪的天氣,在露天野地裏頭熬一宿還不凍死個癟犢子的了?

我們就跟著那手裏拿著梆子的伐木工人朝著黑暗中走去,而另外三個端著斧子的伐木工人也就很熱情地要替我們背些背囊之類的物件。

風雪中,大家說話幾乎都要扯著嗓子吆喝,而且還聽不太清楚。所以大家夥也就沒多說什麼,隻是一個緊緊跟著一個地朝著前方走去。

最多就是走了五分鍾,風雪中已經傳來了燃燒木柴時特有的那種鬆木芬芳。領頭的那伐木工人就回頭吆喝說兄弟們腳下麵加緊,再走個兩分鍾,就能到我們那窩棚裏麵了啊!

說實話,如果我們沒有遇見那幾個出外觀察的伐木工人,即使我們走到了伐木工人的窩棚前,我們也不一定能找到那窩棚的入口。

那些伐木工人的窩棚是個依托地勢修建的地窩棚,在凹陷的地麵上用粗大的原木壘起個長方形的屋頂,再豎立上三五根帶著糊帽的煙囪,這就是個能抵禦風雪的良好去處。

但在漫天風雪中,鋪天蓋地的大雪已經完全將原木搭建的窩棚覆蓋起來。即使是在熱氣升騰的煙囪旁,蘑菇般的雪塊子也是將煙囪遮掩了大半,根本就看不出來有任何人為建築的痕跡。

說起來,當年的東北抗聯在山林中搭建的秘營能夠逃脫小鬼子三番五次的搜索,恐怕也與這種因地製宜的建築方式以及大雪的遮蓋不無關係吧?

那手裏提著梆子的伐木工人熟門熟路的順著一條根本看不出形跡的地溝走過去,掄起手裏的梆子就使勁在一扇被大雪遮掩著的木門上敲打起來,嘴裏還使勁吆喝說開門開門!媽的趁著老子出門你們這幫子小子可別把那新打的麅子肉給造光了!

那扇厚實的木門就猛然打開了,隨著門口投射出來的燈光,一條五大三粗的漢子顯然是沒料到會有這麼多不速之客到來,愣怔了片刻才大大咧咧地吆喝說這可是奇了?

這老林子裏麵尋常見不著幾個人,尤其是下大雪的時節那就是鬼都見不著一個。我說老薛你從哪嘎遝尋出來這麼多個山精樹怪的來……

那被叫做老薛的伐木工人就一把推開了那擋在門口的壯漢,一邊伸手示意我們趕緊進那窩棚一邊吆喝說你個癟犢子胡說八道個啥?這是部隊上在老林子裏麵訓練的爺們,趕巧遇上這大風雪了才上咱們這窩棚裏麵歇歇腳喝口熱乎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