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璐沒有看表,她知道自己沒有遲到,但她也不想跟他辯解。
“坐吧。”許輝說。
他坐在椅子正中央,而且沒有要讓開的意思,白璐看了看,隻能挑稍微空大些的左側坐下。
一入座,她就感覺到不對勁。
味道太濃了——許輝身上。
她知道他用香水,上一次她也聞到了忍冬的味道,隻是那次清雅淡然,沒有這一次這麼濃烈,濃烈到刺鼻。
白璐微微側頭,看見許輝眼角發紅,唇色淺白,眼睛沒有神采。
許輝是個講究的人,或許這是有錢人的通常特點,不管看著再邋遢,他的吃穿用度還是比一般家庭出來的孩子精致許多。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有品位的人。
他不可能把香水噴成這樣出門,除非——
白璐腦海中浮現出那些瓶瓶罐罐,4.9%的奧丁格啤酒……
手指疊在一起,白璐低垂著頭,說:“別再喝了。”
他聽都聽不清楚。
“……什麼?”
白璐搖頭,“沒事。”
又靜了一會。
如果把生活當做題目,那此時的情況一定是道大型證明題,需要極其細致的分析才能梳理出答案。
可時間太緊了,什麼都來不及準備。
許輝淡淡地說:“你叫我出來,就是坐著的?”
白璐胸口發沉。
她不習慣這樣的交流。
對於白璐而言,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都是劃在一定範圍之內的,但凡要涉及更深層麵,必然經過謹慎考慮。
現在這種毫無腹稿就赤坦相迎的局麵,讓她坐立不安。
終於,白璐問了一句:
“你為什麼來杭州?”
許輝:“你覺得呢。”
白璐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但她說不出口——她已經被羞辱過一次了。
心裏這樣想著,手卻已經做好準備,緊握成拳。
不說清,見麵就沒意義。
還是那句話,再堅持一下。
她看向他,“你是為了我來的麼?”
許輝聽了話,哼笑一聲。
白璐抿嘴,不待他笑完已經轉回頭,望著遠處的噴水池。
開闊的視野能稍微舒緩她的緊繃感。
“……許輝,兩年前的事,我很抱歉。”
許輝緩緩動作,掏出一支煙點燃。
火焰在餘光中一亮一滅,白璐接著說:“我還沒正式跟你道過歉,那個時候、那個時候……”白璐回想當初,也覺得有些難以出口。
“我做得太過分了,一開始我沒想過會是那樣。”
“哪樣?”許輝開口問。
頓了頓,白璐沒有詳解,“總之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做。”
許輝彈了彈煙,“兩年了。”他的聲音比起從前低啞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也跟酒有關。
“你兩年的時間裏都沒有跟我道過歉,現在說這些,覺得有用麼。”
其實她道過歉,在那個煙花燦爛的除夕夜,可現在都不重要了。
“對不起。”她知道無力,但也隻能這麼說。
許輝把煙扔了,起身要走。
“許輝。”
他轉過頭,等著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