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聽得秦小滿的聲音,沈清瑤才回過神來,回頭一看,就見秦小滿挺個大肚子,手中牽著謝遠的小手,走進了主帳。
“小滿,你怎麼來了?”沈清瑤連忙站起身子,伸出手扶住了秦小滿的胳膊,“你這都快生了,哪裏還能亂跑?”
秦小滿也是憂心著戰事,擔心丈夫,她鬆開了謝遠的小手,讓孩子自顧自的在主帳裏玩耍,自己則是與沈清瑤一道坐在了塌上。
“姐姐,我這心裏總不踏實,雖說有王爺在,又有羌人襄助,西北的兵力也比朝廷的兵馬要強,可一想到這是決戰,我還是怕的慌。”秦小滿絞著自己的手指,語氣中是濃濃的不安。
沈清瑤又如何不怕?可看著挺著孕肚的秦小滿,她還是握住了妹妹的手,溫聲撫慰,“小滿,你就在主帳與我一塊候著,咱們姐妹聚在一起,多多少少心裏也能好受點。”
秦小滿也是這個意思,她點了點頭,與沈清瑤一道在主帳裏等著前線的消息,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有士兵為兩人送來了晚飯,姐妹兩俱是毫無胃口,秦小滿顧念著腹中的胎兒,強撐著吃了一小碗米飯,唯有謝遠胃口極佳,由著沈清瑤喂了米飯與蔬菜,此外還喝了一大碗肉湯。
夜色漸深。
謝遠已經睡著了,秦小滿和沈清瑤仍是坐在那裏等著,直到一陣腳步聲從帳外匆匆的傳來,兩人都是一震,齊齊向著帳外看去。
“王妃,前線已經傳來了消息,我軍此戰大勝!殲滅敵軍無數,敵軍主將楚白,王堯武俱被王爺生擒,敵軍主帥周邵已是領著餘下的殘兵退到了河首灣,再也無力進犯西北。”
“不知我夫君可有受傷?”秦小滿小手抵著腰肢,吃力的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她對戰事的勝敗並不十分在意,她所在意的,也隻有一個謝廣。
“這個.....”那侍從瞧起來麵有難色。
秦小滿的心瞬間抽緊了,顫聲開口;“是不是我夫君出事了?”
“王妃,夫人請放心,王爺與謝參將兩人都是平安無事,隻不過朱文華與匡中兩位將軍,不幸戰死沙場....”
聽得消息,沈清瑤與秦小滿心裏都是一沉,浮起幾分難過,尤其秦小滿,想起當年自己剛出月子,被許家的人所追趕,不得不與夫君去往豫州,投奔在朱文華家中,朱家夫婦對自己一家都有恩德,此時聽得朱文華戰死的消息,想起遠在河州的朱嫂子,秦小滿心裏便是酸澀的厲害。
“那王爺,何時會回來?”沈清瑤握住秦小滿的手,輕聲問著麵前的侍從。
“王妃稍安勿躁,王爺已經率領大軍凱旋而歸,怕是要不了天亮,大軍就能回到軍營。”
河首灣。
浴血奮戰後,周邵渾身上下都是受了不少的創傷,他不言不語,隻無聲的坐在臨時駐紮的營地中,抬眸望去,就見傷兵遍布,呻吟聲不絕於耳。
十萬大軍中,五萬禁軍死傷慘重,此次決戰更是多數折於西北軍之手,所剩者不過十之一二,至於那北疆的五萬精兵,臨陣倒戈者竟有半數之多,餘下的那半數,無不是顧念著先前在周懷安麾下效力的情義,消極作戰,他們對周懷安講義,周懷安卻不曾對他們念情,他們都是周懷安一手帶出來的精兵,他們的短處,無人比周懷安更清楚,說到底,是他周邵自不量力。
如今,帶著這些殘兵敗將,他又有何顏麵回京,去麵見皇上?
“將軍,咱們還是連夜趕路,盡早離開玉水關才是。”副將上前,打量著周邵的麵色,躊躇片刻,還是低聲開口。
再不走,萬一周懷安趁勝追擊,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楚風那邊有消息嗎?”周邵最後問了一句。
“楚大人,已經讓羌人活捉了....”副將說著,將頭深深的垂了下去。
周邵閉了閉眼睛,淡淡說了句,“你帶著兄弟們走吧。”
說完,他站起身子,尋到自己的戰馬,一個用力,上馬的姿態依舊利索而瀟灑。
“將軍是要去哪?”副將見周邵調轉了馬頭,向著西北軍的方向,不由得大驚失色。
“你們走吧,不用再管我。”周邵聲音平靜,眼眸亦是沒有絲毫起伏,他看了眼夜色,一笑置之;“到得明日,隻怕這天下間,也就在沒有周邵這一號人物了。”
語畢,周邵不在多言,雙腿一夾馬腹,揚起馬鞭,一聲清嘯,策馬離開了河首灣,向著西北軍的營地,單槍匹馬的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