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塵客棧,店小二見到蕭賦格外高興熱情:“公子您來了,莊主吩咐過,蕭公子和湘姑娘是貴客,住店用餐概不收費,湘姑娘昨天已在店中住下,要不我去告知一下?”
“不勞煩。”這麼熟悉的聲音,蕭賦看到湘鶴已步入,湘鶴此次一身淺黃衣服,簡單的發式隻纏了兩條耦合色絲纓從耳邊垂下,雅而不素,芳而不豔,蕭賦道:“湘姑娘事情還順吧,這麼巧我也剛到。”
湘鶴大方不避諱道:“還順,所以我昨天就回客棧,特意挑了靠外的房間,窗就對著出城來客棧的路,所以剛才看到你來啦。”
湘鶴的簡單豪爽讓蕭賦輕鬆許多,他將準備去焉耆國之事詳細告訴湘鶴,湘鶴無比驚訝,她也準備去焉耆國,但沒有告訴蕭賦她此行的真正目的,她把清上山莊收複風沙堡,再頂替齊逢盈進入焉耆王宮的方式告訴了他。蕭賦佩服道:“沒想到你這麼聰明,我倒可以搭你的順風車進入焉耆王宮了。”
湘鶴笑道:“因為有你的幫助,我才能奪取焉耆國竇恭的令牌,也才能讓風沙堡的人信服。”二人籌劃一番,第二天便啟程前往焉耆國。
簫賦和湘鶴一路策馬向西,雖是長途跋涉,但兩人都功力上乘也就沒感覺太辛苦,倒是沿途愈來愈濃烈的民族風情、異域文化,在蘇州偶見在湘江則根本見不到的西域、吐蕃乃至胡人在這裏都是尋常路人、集市商販,讓兩人大為新鮮興奮,十多天後他們到達了河西走廊東端涼州,自漢朝起曆代王朝都在此設郡置府,十六國、隋末時,地方割據政權曾在此定都,造就了古往今來的繁榮。
兩人選擇了涼州城較大的落澤客棧,客棧為二層三進院落,院落很大與外廊相連,四圍有植錯落參差花卉,中間是寬敞的休息活動區。兩人在回房的走廊看到了一個穿著有些好笑的中年漢子,中年漢子長得虎頭虎眼、憨直粗狂,卻一身中原雅士的白色服飾,說好笑呢,是他熬黑的皮膚與白色的對比;略顯小的衣服緊束著粗壯的身材;與氣質不搭調的服飾風格。
湘鶴悄聲對蕭賦說:“這男子是不是什麼民族,第一次穿中原衣服吧。”從身邊經過時卻嗅到中年漢子身上一股清幽獨特的異香,中年漢子看到湘鶴的眼神有種似曾相識、將言欲語的驚奇,很多陌生男子麵對湘鶴容貌時也有驚異的目光,但比這男子多了分癡迷,而中年男子是純粹的驚異,湘鶴沒有留意隻是心中好笑道:這樣粗俗的男子竟然用了這麼脫俗的奇香。
入夜,月光如燭照在房中,燃起旅人的思鄉情,蕭、湘二人都倚在各自房間的窗前,呆看著不同於家鄉的月色,想著文人詩詠的月下涼州、大漠的風貌和豪情、集散和別離。一縷清新連綿的樂聲悠悠而來,似月宮飄音、風林回蕩,煞是動人,蕭、湘二人自小都學習音樂,雖然聽不出何種樂器所演,但仍迷在其中而忘我。
恰好月亮前也有一隻蝙蝠剪影般翩然而來,然後向上蕩過屋頂,音樂聲嘎然止,而“呯呯”撞擊聲響起,蕭賦急速從音色合一的迷醉景致中醒來,他快步出了房門,卻見剛才回廊上遇見的中年漢子與一蒙麵的黑衣人打鬥起來,中年漢子的身手十分剛健猛烈,蒙麵人則運劍輕靈透徹,迅捷無比,劍法似在湘鶴之上,很快就占了上風,中年漢子情急下手中彈出綠色扁葉,直射蒙麵人,但如此深厚的內功卻被蒙麵人長劍削成綠螢點點,蒙麵人隨後祭出更為狠辣的一招,中年漢子大驚道:“我與你相識嗎?有仇嗎?為何如此狠狠相逼?”
蒙麵人到:“你的簫聲告訴我你就是朝廷派來多管閑事的郝然,你與我們作對就是有仇,又何須相識。”
蕭賦正欲縱身躍出救助,鏗然一聲,院中已多了一位錦服男子,他擋住了蒙麵人的刀說道:“祁連山邱掌門要找的郝某可是我?”
錦服男臉方闊、目如炬,成熟偉岸,約摸二十七八歲。當蒙麵人看到錦服男腰係玉簫便明白什麼回事,道:“沒想到世間還有人的簫聲堪比郝公子,剛才我也納悶號稱朝中第一高手郝仲的公子郝然,怎會武功平平,我確實認錯人,不過你倒認對我了,所以認出我的人不可能活過今晚,包括剛才那位吹簫的。”蒙麵人揭下麵罩,果然是河西走廊第一大門派祁連山掌門、號稱“四季煞手”的邱正通。
祁連山縱橫千裏,山中原有五、六個門派不分高下,源於老龍嶺的崗什卡門,在十年前由邱正通接任掌門,邱正通乃武學奇才,之前他在崗什卡門同輩弟子中僅排第五,但他二十歲就武功贏遍所有同輩弟子,十三年前在十招內取勝當時掌門叢化雲,是以二十五歲成為江湖上幾乎最年輕的掌門。
邱正通不僅武功一流,更是野心勃勃,任掌門不到五年就征服了祁連山中原來並立的各門派,完成了祁連山的統一,成為西部僅次於天山派的大派,所不同的是:天山仍有其他眾多門派,但都自量實力不濟而不以天山為名,天山派也從未對其他門派欺淩征討以統一。當時江湖中人對邱正通武功的精進速度大為震駭,擔心祁連山派遲早要圖謀征服更多門派,但半年前邱正通忽然迎娶焉耆國古琴郡主,祁連門實質成為了焉耆國的附屬門派,這一方麵跌破了江湖人士想法,另一方麵則顯示出焉耆國勢力來勢何等洶洶。
“是不是也包括我呢?”院中立時又多了不過二十歲的俏麗女子,這等來影無蹤的身法絕對一流高手,該女子也是錦服鮮亮,襯著圓臉杏眼,英姿颯爽。
以葉片吹音的中年漢子輕蔑道:“邱掌門連葉片和簫的吹音都分不清,武功再高不過一無趣的武林莽夫。”
其實不止邱正通,蕭賦和其他人也未必想到這麼美妙的音樂是葉片吹出的,綠葉又如何,遇到知音妙手,自比鮮花動人心醉。
丘正通笑道:“我也遺憾從今世上再無此美妙的音樂和小姐,你們一塊上吧!”說完已將“四季劍法”密集使出。
“四季劍法”是邱正通在崗什卡門原鎮派武功《驚山秘訣》基礎上自創而成的奇功,劍法既保留《驚山秘訣》的冷峻奇險,更增加了綻如春花、灌如夏雨、染如秋林、掃如冬風的“綻、灌、染、掃”四訣,招式如四季分明又四季變幻隨意,難以匹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