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清按了一下眼睛。
爺爺,您得好起來,快點兒好起來……
“正好在這兒有外事活動,不然,這一時半會兒的,我還沒法子這麼快的從S市趕過來。”柯延成背著手,看向妻子,“還沒通知君墨吧?”
“還沒有。”舒維黎搖頭。
“等父親好些了,再告訴他不遲。”柯延成說。
“我也是這麼考慮的。”舒維黎說。
……
甘文清聽著他們的對話,心一滯。
什麼時候開始,她們家的事情,還得通知他?
什麼時候開始,他與她們家,是這樣熟稔的關係了?
這分明是,隻有親人之間才有的對待。
心跳的有點兒慌,直直的往下墜。
柯延成已經了解清楚狀況,轉身對田冬升說,“冬升,外麵的警衛不必太過,不要給其他病人跟家屬帶來不方便。”
“好。”田冬升應著。
“麻煩你送她們先回去,這兒有我跟知非看著。”柯延成語氣平和的吩咐。
“老柯……”
“爸……”
舒維黎不願意,柯知涯同樣不願意。
“不是一天兩天的,尤其是知涯,你今天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跟你母親一塊兒再來替我跟知非,知不知道?”柯延成擺著手。
柯知涯不再出聲。
連柯知涯都得離開,甘文清找不到理由繼續留下,隻得盯牢了玻璃門後,病床上躺著的老人……她擔心著,難過著。
與柯延成道別的時候,她甚至連個勉強的笑容都無法擠出來。
甘文清覺得,似乎是腿上疼痛的感覺,又加深了幾分,先前還不覺得,這會子,錐著心窩子一般。
真是糟糕……
離開的時候,甘文清到底是舍不得,又放心不下,回著頭,眼鼻泛著酸意。
舒維黎問她,要送她到哪兒,甘文清強自鎮定的搖頭,說自己還有點事情要辦。
柯知涯看著甘文清,說,文清,真是不好意思……她搖頭。
便不再多話。
甘文清看著她們上車離開,自己則隨意的找了休息椅坐下,獨自坐了很久。
她若再堅持守在那兒,便會讓人察覺出不對勁了,可眼下,她卻一點都不想離開醫院。
直等到母親給她打電話,甘文清才想起來,她答應了中午要回去吃飯的。
她聽著母親說自己要出訪,不能等她回來了,吩咐她自己記得按時吃飯,不要鬧出胃病來。
她清了清嗓子,平穩著心情,一一應下。
收了線之後,胸口疼的,似是有什麼直往眼睛裏鑽。
正是下午,陽光顯出它的炙熱來,耀眼的幾乎讓人暈眩。
甘文清死死的抓著公文包的帶子,關節都顯出來一圈一圈的灰白色。
這個時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人,還是韓君墨。
可是,她該怎麼樣告訴他?
分不清是哪兒在疼,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恍恍惚惚的,手指下意識的在屏幕上點著,終於撥出去了一個號碼。
似乎隻“嘟”了兩下,那邊短暫的頓了一下,一道熟悉的聲線隔著聽筒傳過來。
“喂。”
隻這一個字,甘文清愣了一下,心頭卻陡然的鬆懈下來,喉嚨哽住。
“怎麼辦……”她終於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