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著端著托盤,正欲進來的侍應生。看見甘文清出來,微微躬身,讓她先行。

外邊的包廂有人拉開門出來。

“連向真那個女人,一眨眼的功夫,又沒人影兒了……”

甘文清抿著唇,下意識的往那包間的門口看。她瞧著這人,認出來,原來是她與向真從前的同學。那人茫然的目光從她身上一頓而過,她的心房猛的一縮,想起來,她們早已不認識她了。

隻是愣了幾秒鍾的功夫,甘文清轉身離開。

她咬著唇,耳邊似是還響著向真的聲音,她凝神細聽,卻又沒有。

有侍應過來問她,是否需要幫助,甘文清隻擺了擺手,走出楚景園。

……

膽小,是要付出代價的。

連向真盯著侍應新端來的,甘文清替她點的菜,手邊是一杯溫熱的蜂蜜水。

有那一瞬間,她真是,恨極了這個甘文清。

戳人痛腳的時候,毫不留情。

這個代價,她已經嚐到了……這個代價,是她每每想起,便會心窩子疼的源頭。這個代價,是她午夜驚醒時的夢魘。這個代價,是她無法彌補的失去。

便是,能哭出來也是好的。眼睛,卻像是幹涸了的湖泊一樣,澀的厲害。

她伸手在兜裏摸了摸,一盒煙遞到她麵前。

“不介意?”連向真笑了笑,抽出一根來,卻沒有立即點上。

韓君墨看著她,沉默。

“怎麼,不追出去?”連向真說著,點燃了煙,熟練的吸了一口。

“別再這樣。”韓君墨想了想,抿了唇,說:“向真,抱歉。”

他一直都在想,是該跟向真說一聲抱歉的。

想說,又不想說,可到了這個時候,他仍是說了出來。

連向真死死的盯著他,手扶在了椅子靠背上。

“韓君墨……”

“抱歉,這樣的話,我隻說這一次。”他緩緩的開口,“你跟浮生、良安他們,於我而言,是一樣的,我們一起長大,是熟悉,也了解對方的發小。”

“我從一開始就喜歡她……不曾刻意的瞞過什麼,也沒有告訴過她。起先是覺得,大家都小,再者,我一直在她身邊待著,她想跑也跑不了。”他笑了起來,“那時候太自信,就想等她,再長大一些,等我自己也成熟一些……她每天爬高跳低的,我跟在後麵小心翼翼。每一天,都在盼著我們長大,好像,隻有到了那時候,我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在一起。”

那時候,他是這樣的。

以為,她終究會成為他的人。

以為,一切都是朝著理所當然的方向發展。

“可即便我不說,卻不意味著旁人看不透……浮生知道,良安知道,小寶知道。”

祖母知道,明奶奶知道,君然知道……

“她走了之後,我才後知後覺,原來你也知道……”韓君墨笑了笑,“向真,我說這些,不是想追究什麼,我也沒有立場去追究。我隻是……自責……”

他攥緊了拳。

連向真看著他,心直直的往下墜。

“我曾經不止一次的抱著僥幸的心理想過,既然,你們都知道的事情,雖然她遲鈍了點兒,想必也能很快察覺的。”

那時候,太過年少,太過篤定,也太過膽怯。

他忽略了,她與他一樣,他們都是第一次接觸感情……他顧忌的東西,她同樣顧忌;他想要守護的東西,她同樣在守護。

“越喜歡,越害怕,尤其在,在我們去了不同的學校之後。”韓君墨低聲說,“她一直都很受歡迎的,這點,我知道,你也知道,隻有她自己遲鈍。”

便是,後來她換了一個身份,這點,也不曾改變。

他想到邢老五,下巴不由得抽緊。

他還曾經,試圖把她推給邢朗……他想想,便懊惱的要命,也嫉妒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