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文清抿了唇,沒有說話。

“難道你是怕我反悔?”邢朗心中明白是什麼緣故。

他望著她,竟笑了笑,玩笑似的,道,“你放心,我說話算話,這點自製力,我還是有的。”

甘文清想起昨日的事情,更覺尷尬。想起韓君墨,又覺得身子有些不自覺的虛軟,好不容易平下來的心氣兒,瞬時有了破功的跡象。

臉上一陣熱一陣涼,終究是忍住了。

“請不要……”甘文清壓著心底的情緒,低聲說,“不要再這樣,不該是我……我早說過,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懵懵懂懂跌跌撞撞的甘文清,現在的我,根本不值當五哥你這樣用心……”

“你看,我們又回到了起點了……”邢朗微笑著,“值當不值當,你說了不算,誰說了都不算……我也說過,我喜歡的,正是現在的你,這點,我非常清楚,也非常確定。”

他說著,抬手抹平了文清額上被風亂的發梢。

甘文清卻往後退了一步,臉上忽然的,就多了幾分戒備的神色。

邢朗敏感的察覺到,他的手,就這麼頓在了半空中。

他看著文清緊張又全神戒備的樣子,很顯然,昨日,是他太過急躁了。

他有那麼多的話想說,要說,到了此時,卻不敢再多說。

她已經被他給驚到了。

這個認知,讓他難過,卻又無可奈何。

他斂住了笑意,平心靜氣的,看著她沉默不語又倔強的站著。

“吃午飯了嘛?”他把她手裏的公文包拿到自己手裏,往前走,背對著她,問。

“哎……”甘文清愣了一會兒,忙跟上,“我自己拿就好。”

“公寓就在附近,你知道的,再給你露一手?”

“哎?”

邢朗並沒有刻意的放緩腳步,甘文清有些吃力的跟著他的步子。

她知道他的公寓就在這附近……她是去過的。

那回,純粹是個意外。

她初出茅廬,第一次獨立辦案打到了中院,而他,負責民庭。

不知是不是因為壓力太大,過於緊張,親戚竟在庭審前突然造訪。

也虧得是在庭審前,若是在庭審中……她真是……

她看著對方當事人的代理人,嘴巴一張一合,許是坐久了,隻覺得從頸子到腰肢,僵直了一般的疼痛,耳邊是庭審廳裏各式的聲音,嗡嗡的,讓她覺得更不舒服。

他便坐在審判席上,無聲無息的掃了她一眼,那眼神,嚴肅、冷靜,興許還帶了旁的意味。

她無心探究,翻著手裏的材料,頭腦卻在那清冷的眸子下,漸漸的冷靜下來。

庭審結束的時候,她已經是一腦門子的汗。

她提著一口氣,強撐著自己,順著法院門口的台階,一步一步的往下走,胸腹之處,有大片的疼痛,針紮著刀絞著似的,甚至讓她下意識的蜷起了腳趾。

正是中午休息的檔兒,周圍連個人都沒有,更別提車,她想著還要走回事務所,便覺得煎熬,真恨不得就地躺下。

他便是那個時候,從天而降似的,一個打橫,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他車上。

她並未多想,她那時甚至還不知道,她突擊考入N大的行為,在旁人眼中,是在持續著對他瘋狂的迷戀。因為“她”過去做的那些傻事,所有人在她麵前,對邢朗這個人,均是諱莫如深。

彼時,她隻是覺得尷尬,他在她心裏,就是個十分厲害的師兄罷了,走的不遠不近,不過點頭之交。

她不知道他要帶她去哪裏,腹部的疼,讓她無暇做過多的設想。

眼見著車子朝著醫院的方向而去,她這才驚覺,強打起精神,說不必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