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看原文書,也喜歡把他喜歡的書推薦給她看。她一個半吊子,就這麼在他的熏陶下,愛上了原文書。

他很愛書,所有看完的書都依舊保持著整潔的頁麵,不像她,她總是喜歡在看過的書上塗塗抹抹,留下痕跡,一次看完後,便像是從舊貨市場淘出來的一樣,慘不忍睹。

他第一次推薦給她的,是兩卷本的卡夫卡集子。她看得出來,那一套書,他寶貝的跟什麼一樣,她便偏要在每一冊的的扉頁上模仿他的字跡,龍飛鳳舞的寫下他的名字。

“舒晴晴,你這個敗家子……”他笑著,戳她的腦門兒,語氣像是責怪,又像是不在乎。

“誰敗家了?我敗誰家了?我敗誰家了……”她跳著去夠他的腦門兒,怎麼也得戳回來才夠本兒。

他卻笑得分外得意,敏捷的躲著……

向真知道後,說,太怪了太怪了,那個死家夥稀罕他那幾本破書跟什麼似的,竟然沒揍人?

她撇撇嘴,他敢!

他仍是會把他寶貝不已的書拿給她,她依然在扉頁上簽他的名字,偶爾,膽子肥的時候,也會在簽名旁邊,再畫上一個鬼臉,或是,寫上諸如“大壞蛋”這樣的字眼。

“噯喲!”他彈她的腦門兒,“舒晴晴,你這個幼稚鬼,長不大呢?”

“說誰呢,小氣鬼!”她揉腦門兒,他並未用力,不會感覺疼,卻有些癢……

甘文清上了出租車,手裏的東西一股腦兒的放在後座,她下意識的撫了一下額頭,閉了閉眼睛。

她掏出手機來,廉潔在電話裏已經急了,對著她一通怪叫。

她就說:“你別急,慌什麼?”

“還不急呢?”廉潔大叫,“人都踢館子來了,您晃悠悠的,還不急呢?”

“什麼?”甘文清愣了一下,“踢什麼館子?”

“田冬升,田冬升!”

甘文清半晌沒出聲。

“他一來就跟客戶說——你的損失我負責,都不跟人招呼一聲兒的,然後就把人給打發走了。”廉潔在電話那端咂舌,“這叫什麼事兒啊,有錢了不起啊,反正我不會給他斟茶倒水的……”

甘文清沉默了片刻,問:“你沒讓他直接給我打電話?”

“說了……他說,是他有事找你,在辦公室等你,也是應該的……”

“我知道了。”甘文清眯了一下眼,“別嚷嚷,像什麼樣子?人你招待好了,先給他按時間計費,我待會兒就到,你再算一下損失,回頭一起拿給他簽單。”

“那我下狠手了啊……”廉潔的聲音一下子興奮起來。

甘文清吐出一口氣,“嗯”了一聲,說,“別手軟。”

中北律師事務所。

甘文清出了電梯,韓君南便迎了上來。她把一大摞書交到韓君南手裏,甩了一下胳膊。一個人去買書,真的不是件輕鬆的事……

廉潔正從她辦公室出來,對著門做了個鬼臉。

甘文清走過去。

廉潔察覺到,回頭看了一眼她,拍拍胸口。

甘文清沒看她,過去擰開門柄,示意君南幫她把書拿進去。

辦公室裏一股子的煙味

田冬升正默默的坐在沙發上,升騰起來的煙霧,讓他的表情,看著不甚分明。

茶幾上擺著一次性塑料杯,裏邊兒的水仍是七分滿,倒是旁邊的煙灰缸,竟是裝了好幾個煙頭。

她轉身,讓君墨把書放到櫃子裏。又叫住一臉悻悻的廉潔,給她來一杯咖啡。

甘文清這才看田冬升,問:“田先生喝點兒什麼?”

田冬升擺了一下手,過了一會兒,察覺到甘文清的目光,才擎著煙,問了一聲:“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