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小廉,給田先生來杯茶。”甘文清沒看廉潔,抬手將有些淩亂的頭發,擼了擼,重新束了起來。
她打量著田冬升,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似的,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裏,全身都仿佛被淡淡的一層煙霧給罩住了似的,對她的故意怠慢,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特殊的反應。
她皺了皺眉,接過廉潔端來的咖啡,在他的對麵坐下來。
“田先生,可以開始了嗎?”甘文清指了一下自己的腕表。
田冬升看了她一眼,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斜倚著沙發,交疊著手指,點了一下頭:“隨時。”
“那麼……”甘文清盯著腕表,“現在開始計費。”
田冬升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輕輕的籲出一口氣,熟練的換了夾著香煙的手,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竟當著甘文清的麵,微微的閉上了眼睛,仿佛隻是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
甘文清看著他,亦是保持沉默。
兩個人一時無話。
田冬升的身體陷在寬大的沙發中,指間的香煙就這麼燃著,慢慢的聚成了長長的一截煙灰,微抿的嘴唇,讓他看上去,十分的疲憊。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甘文清準備起身的時候,田冬升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孩子。”田冬升很利落的說,“沒了。”
甘文清抿著唇。
田冬升素來厲害,有心去查一件事情的時候,決計是難不倒他的。
“怎麼回事?”
田冬升看著甘文清,語氣平和,卻越發顯得他理智而冷靜。
也因為這過分的冷靜,讓此時的他看上去,十分的駭人。
甘文清沉默良久,說:“當事人不想透露的事情,我有義務替她保守秘密,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非常抱歉。”
田冬升沒有意外,點了頭,熟練的彈掉煙灰,湊到唇邊,猩紅的火光明明滅滅,煙味再次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慢條斯理的,田冬升說:“庭審的時候,那一串問題,不就是在提醒我嗎?”
他說著,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裏。
甘文清隻是默默的看了他一會兒,田冬升的眼裏布滿了血絲。
“你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為什麼還要來向我求證?”她平靜的說。
半晌,屋子裏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氣氛有些莫名的壓抑。
田冬升發了瘋似的,整個人像是一隻壓久了的彈簧,驀地從沙發上站起來,長腿踢在小小的茶幾上,隻聽“呲”一聲,刺耳極了。
煙灰缸、咖啡杯緊跟著,哐啷哐啷的,通通被摔到地上。
一片狼藉。
甘文清心猛的跳了一下,她躲閃不及,被茶幾的一角磕到了小腿。
田冬升那陰冷森然的目光,讓她忘記了腿上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