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鬆眼睜睜的看著那輛大噸位的重型卡車猛地朝淩越的車子撞過去,淩越本就是違章停車,車子一下子被撞進超車道,緊跟著又猛烈的撞向護欄,這毫無預兆的變道,迅速造成了一串連環的追尾,而淩越的車子索性變成了車墊……整個過程是迅猛而觸目驚心的,整條路上喇叭聲刺耳的響成一片。

這種情形,縱使他訓練有素,也不禁手腳發涼,隻剩下了呼叫救援的份。

肇事車上並無車牌,四下又未安裝攝像頭,顯然是有備而來,連續兩次重擊,一轉眼的功夫,便開的不見蹤影。謝鬆權衡之下,放棄追蹤,選擇救人。

他按了一下通話器,聲音既沉又低:“出事了……”

他掃了一眼四周,說了位置,便將通話器別到身後,彎腰去打開車門。

待看清車內的情景,謝鬆一怔。

淩越滿臉是血,摟著甘文清,看模樣,已經失去了意識。

“淩先生……”謝鬆去試他的鼻息,有些微弱。

謝鬆皺眉,試圖去鬆開淩越的手臂,一時竟難以掰開淩越扣在一起的雙手,而甘文清亦是杳無聲息。

他忙去解安全帶,一邊大聲喚著:“甘小姐!”

遠處傳來人聲,謝鬆頭也沒抬,幾乎是吼了出來:“一個個愣著幹什麼,都TMD快點兒過來幫忙!”

甘文清隻感覺五髒六腑都錯了位似的疼,耳邊似乎有越來越嘈雜的聲音,視線模模糊糊的落在像是蛛網般裂開來的擋風玻璃上。

隱隱的感覺到身體一輕,腳下騰空,意識有那麼一瞬的清醒,隻是,這一瞬的清醒,已經不是她現在的狀況所能負荷,意識一陣渙散,緊跟著,便是更多的空白。

說不上哪兒疼,伴著呼吸,一下一下的揪著她的心尖兒,瞬間便傳遍全身。

像是回到了那個多年前的雨夜,有什麼狠狠的壓迫著她的心口,有越來越多的黑色與冰冷朝她聚攏,暈眩中帶著重重的黑影……要清醒……她提醒自己,也想提醒淩越。

清醒點……隻要再堅持一會兒,韓君墨的人會來救她,她相信……

甘文清出車禍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韓君墨耳裏,他剛剛開會回來,拿了鑰匙便要離開。心裏隻一個念頭——隻要她沒事,其他的,通通都不重要。

歐陽攔著韓君墨,模樣竟是從未有過堅決,他盯著韓君墨快要迸出火星子的眸子,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您先冷靜,現在還不是合適的時候,醫院傳來的消息,甘小姐已經沒有大礙了,她是跟淩越在一起的,我們的人很快就會盯上她,眼下,於公於私,您都應該遵守回避原則……而且,這次的事故,並不是衝著甘小姐過去的,甘小姐會出事,純屬意外。”

屋子裏死一樣的靜。

“歐陽。”韓君墨扯著袖扣,看動作,顯然已經失盡了耐性,可聲音卻仍是淡淡的。

“是。”歐陽站直了些,看著韓君墨鐵青的臉色,卻仍是擋在他跟前。

“我是怎麼交代的?”

韓君墨緩緩的開口,揮起了手。

歐陽紋絲不動。

一旁桌上的茶具哐啷落地,茶水浸濕了深色的地毯。

“讓你們盯牢了,盯牢了!不能給我出半點岔子!最重要的是她安全,其他的事情,不要去管……謝鬆他幹什麼吃的?”

“是。”

“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韓君墨咬著牙似的陰沉。

歐陽看著他堪稱可怕的臉色,半晌沒吭聲。

“純屬意外?”韓君墨陰冷的目光盯牢了歐陽,“你從哪兒養來的毛病?會用意外做借口了!”

“走開!”韓君墨看都沒看歐陽一眼,一巴掌按在他肩上,用力往旁邊一撥,“回頭追究起來,我兜著。”

韓君墨說著,過去拉開抽屜,拿了手機出來,握在手裏,邊走邊撥了電話往外走。

歐陽看著他,剛要跟上去,韓君墨衝他擺了一下手,示意他不要開口,自己則風馳電掣的往外走,待電話接通,他劈頭便問:“肇事車子找到沒有……這麼說,人也找不到了……找!甭管你使什麼法子……找到人立馬給我丟給席敏如……”

他吩咐了幾句,停了停,問:“淩越還活著吧?”

眾人知道他擔心的是誰,說起來話來,遮遮掩掩,更是避忌著去提淩越。

在聽到電話那端的回複後,他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