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嚴佩蓉,韓君墨無言以對。

隻是,此時他已顧不得,他腦中因為文清,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與空間去想旁的人與事。他的眼神落在甘文清身上,護士正在調點滴器,給她輸液。

她的臉很白,眉頭蹙的緊緊的。

他看到,心裏一提。

下意識的便伸手出去,嚴佩蓉看了他一眼。

韓君墨已經握住了文清的手。

不知是不是因為正在輸液的緣故,她的手格外的涼,手背上有淡淡的烏印,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他輕輕的握著,並不敢用力,隻是純粹想讓她的手暖和一些。並且,不敢,也不想再鬆開了。

嚴佩蓉看著韓君墨的模樣,既是生氣,又是安慰,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什麼來,隻是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在自己先前坐過的位子上。

韓君墨抬了一下頭,望著嚴佩蓉,愣了一下。

嚴佩蓉已經轉過身子,甘文博眼明手快,已經過去扶住她。嚴佩蓉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她定了定神,微笑了一下,說:“各位想留到什麼時候?”

紀委與警隊兩隊人馬,對視一眼,迅速的交換了眼神。韓陸站起來,說:“甘夫人,因為淩越先生傷勢極重,我們需要在甘小姐醒來後,第一時間了解一些情況,請您諒解。”

“等她醒來後,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嚴佩蓉看著韓陸,詢問道,“你看,怎樣?”

“事關緊要。”韓陸頓了一下,不卑不亢道,“相信您很清楚這點,請諒解。”

“這裏畢竟是病房,我女兒還在昏迷,你們這麼多人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對她目前的狀況,沒有一點好處。”嚴佩蓉看著韓陸,微笑,“這樣,韓隊長,你們留兩個人下來,在外邊等著,我們也需要一點空間,畢竟她不是嫌疑犯……”

韓陸沉吟片刻,與紀委裏最年長的一位,再次迅速的交換了眼神,一行人起身,烏拉拉的退了出去。

“韓副市。”紀委工作組的負責人停了一下,看著韓君墨,“能否借一步說話。”

韓君墨一動不動,他其實已經聽到他們的對話,隻是不想去理會,也不想在這時候走開。

“我會親自向書記交代。”他仍是握著甘文清的手。

一行人見狀,果然不再出聲。韓陸他們也知道,此時不能過分的勉強他,便跟嚴佩蓉頷首告別。

甘文博看著他們出了門,離開病房,便對嚴佩蓉說:“嬸娘,你先回去休息一下,這裏有我看著。”

“不了。”嚴佩蓉在沙發上坐下來。

“這丫頭……”甘文博掃了一眼韓君墨,“按說早該醒了,這一直不醒的,真是叫人……連這種時候都這麼磨人。”

韓君墨舒出一口氣,眼前晃著那晚她的麵孔,她像是他的小妻子一樣,翹著腳,替他整好衣服,對他說:很晚了,路上小心。

這一程子,她與他說的最多的便是,小心,保重。

他呢,跟很多人都說,我會護著她。就像方才,他會跟邢朗說,我絕對不會讓她有事的……可到了此時此刻,他發現自己已然沒了底氣。明知她被警方盯上了,明知不該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靠近她……麵對她所遭遇的,他竟然什麼都做不了,根本是束手無策。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他大抵能猜到淩越的心思,也能猜到她願意去見淩越的原因。

心口的疼與懊惱,清晰無比,也真切無比。

韓君墨沉默著。

“韓君墨。”甘文博在一邊叫他,“我們現在的目的是一致的,我們都是在關心她……那麼,韓君墨,你告訴我,我能相信你嗎?我們還能相信你嗎?”

韓君墨的思緒有些麻了。

他記得,他跟甘文博說過,他說,甘大哥,你可以相信我……

那日分別前,甘文博再一次問他,韓君墨,這一次,我可以相信你吧?

他信誓旦旦,說,可以。

甘文博繼續道,“韓君墨,我說過,有些事,我不希望她攪合進去……可你沒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