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溫家大院,院子裏頭綠草茵茵,說笑喧鬧的聲音裏夾著一陣小孩的哭鬧聲,也不知是哪家的心頭肉。女眷們大多在西邊園子那兒閑聊,香氣翩然的。另一邊,則是一票西裝革履,吞雲吐霧。

主人家正笑逐顏開的應酬著客人,到處都是笑語喧囂,祝福與問候,熱鬧不已。

有調皮的孩子牽著裝飾用的氣球在院子裏跑來跑去,嬉鬧玩耍。江思遠一邊護住妻子不被孩子衝撞到,一邊伸手去摸從身邊嬉鬧過去的孩子的腦袋。

客人說多也不多,多是些親戚朋友,基本上都是拖家帶口的,陣勢上,就顯得有些壯觀了,他們一一應著,往大廳裏去。

溫家的宴席走的是老派規矩,賓客早上便要過來,一直熱鬧到晚上再離開,才算完整的走上一遭。

他們幾人來的遲,大廳裏已經熱鬧過一撥,比起院子裏,倒顯得安靜許多。

安生、浮生兄弟二人招呼著他們,溫家的桂花奶奶瞧見溫道筠,不免要拉著手說些照應的話,甘文清與他們打過招呼,徑自去廂房內找蘇七七。

走近廂房,甘文清已經能聽到小孩子呱呱的哭聲,門突然打開,走出來一個小小的人兒,看見她,仰著小臉蛋兒,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帶著奶氣兒的喊了聲“阿姨”。

甘文清一看是頂頂,彎腰蹲下身去,親了他一下,柔和著聲音問:“媽媽呢?”

“媽媽跟妹妹都在裏邊。”頂頂手指了指。

甘文清輕輕捏頂頂粉團兒似的臉,微笑,心下一片柔和。

她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觸,七七結婚的日子,仿佛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眼前這小家夥,依依呀呀蹬著小胳膊小腿兒的情景,也仿佛是發生在昨天。

“阿姨。”頂頂叫她。

甘文清意識到自己走了神,忙對著頂頂笑了笑。

“阿姨,幹爹沒來。”頂頂看著文清的眼睛,小聲的說。

甘文清一怔,霎時吸了一口氣,被這孩子看似隨口的一句話說的心一跳……這孩子,鬼精鬼精的……這麼小的人兒,很奇怪,像是總能看穿人的心事。

“頂頂啊,你想幹爹嗎?”甘文清看著頂頂,輕輕捏著他柔軟粉嫩的小耳垂。

頂頂用力的點點頭。

甘文清看著頂頂的模樣,分明已經習慣了他一副小大人的做派,卻仍是覺得驚奇,她笑著。

“我去找爸爸。”頂頂冷不丁的丟下這麼一句,衝著甘文清揮了揮藕節似的胳膊,便跑開了。

“頂頂,小心點,別跑。”甘文清對著那晃動著的小小的身影喊著。

蘇七七在裏邊已經聽到甘文清的聲音,等得甘文清進去,便笑著,坐起來了些。

“我本想出去招呼客人,他們不許……”蘇七七的話裏有些不好意思,眉心的印記也跟著微微泛出粉色。

“招呼什麼?我們都是來看孩子的。”甘文清笑,送上禮物。

蘇七七斜躺著,掖了掖被子,孩子就躺在她身側。

甘文清坐過去,看著這粉嘟嘟的小東西,可愛的不得了,心下喜歡,眼睛不由得一亮……小小的人兒正好睜開一雙小小的水汪汪的眼睛,滿屋子的張望。看這粉粉的一小團,紅通通的臉蛋兒,五官像極了溫浮生,漂亮的很。

“剛剛還在哭,這會兒吃飽了,又有了精神。”蘇七七笑著,語氣溫柔極了。

甘文清輕輕撫弄著小東西那一頭蓬蓬鬆鬆的胎發,忍不住俯下身子,親了她一下。

“瞧你喜歡的,等自己有了,還不知要怎麼寵著呢。”蘇七七摸著女兒藕節似的小胳膊小腿,亦是滿心歡喜。

甘文清看著她,笑了笑。

外麵腳步匆匆的,有些喧嘩,緊跟著,敲門探身進來是一幫子大男人,溫浮生扛著頂頂,攔在最前麵,嚷嚷著,滅了煙,不能大聲,腳步得放輕……一陣喧嘩過後,蘇七七的婆婆柳少卿推門進來,見甘文清在裏邊,好似放了心一般,說,這些個猴崽子太鬧騰,浮生也是,做父親的人了,沒個形象,又問甘文清要不要喝茶。甘文清搖頭,等柳少卿出去了,蘇七七才笑道:“這回生女兒,費了點兒力氣,他們生怕我落下病根兒來,才這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