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對她惡作劇,他喜歡說她是野蠻的丫頭,他喜歡弄亂她的頭發……不論是沉斂的他,紳士的他,亦或是憋著壞水的他……她最初從未想過,那個故意讓她跌坐到地上引起滿堂哄笑的壞小子,在未來的歲月中,竟會紮了根似的占據她的整顆心。
……
他的眉頭微微蹙著。
甘文清空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替他撫平眉心。
韓君墨抓住她的手,摁在他的眼上。
“這些年,我就像是一個人拚了命的在放風箏。”
甘文清感覺到他的眼睛睜開來,眼睫毛刷著手心,有些癢,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風箏還在的時候,我就拚命的拽著線,風箏不在了,我還是要拚命的拽著線……好像,拽著線,就能抓到風箏,明知道風箏已經不見了……索性迎難而上,越有難度的,越麻煩的,越叫人疲憊的事情,我都願意去做。”
她的手被他握著,緩緩的滑到他滾熱的臉頰上。
甘文清一言不發,她知道,倘若不是借著酒精,他不會跟她說這番話……他得說出來,而她,也想聽。
他的嗓音低啞,輕輕的,歎出來一口氣。
“他們給我看了照片。”他說。
甘文清瞅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他指的什麼照片。
也實在是,這程子所謂的照片太多,讓她的思緒跟著發木。
“你當真以為我大方的很呢。”韓君墨沒看她。
他的臉更熱了一些,甘文清的腦子起先木木的,漸漸的,就緩回神兒來。
她隻是笑。
韓君墨終於看她一眼,不曉得她突然這樣笑的原因。或許是清楚的,隻是礙著麵子不願點破。
“師兄對我沒有壞心眼。”甘文清見他板著臉,於是適可而止,解釋道,“況且,若不是他,我這會兒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
韓君墨清了清喉嚨。
誰不知道呢……真是。
“你當真不怕麻煩是不是?情勢是這樣,你還去跟他見麵……”
他沒能繼續說下去,她定定的瞅著他,叫他心裏莫名的有些虛軟。
“……”
甘文清沒說話,隻是看著他略略別扭的樣子,莫名的想起來從前的事情……這樣顯然易見的吃味,她竟絲毫未察覺,隻是翻來覆去的自怨自艾,難過他喜歡別人,難過他不懂自己……如今看來,是那樣的沒有必要。
他們也終於為這份年輕與稚嫩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當然,我承認……”他的喉結上下滾著,“當我看見你們說說笑笑的樣子,尤其他拚了命去護你的樣子,我就嫉妒的要命。”
明明嫉妒,還得維持著風度,任著心中風起雲湧,卻故作波瀾不驚的跟紀檢委的工作人員打太極。
甘文清撇撇嘴。
她一直都覺得,這人酒喝多些,就開始囉嗦……這種該十八歲就無知無畏說出來的話,他是怎麼生生兒的給忍到奔四的歲數?
“韓君墨!”她也板下臉來。
韓君墨望著她,深潭似的眸子閃動著。
“首先,除了你,沒有人知道我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甘文清頓了頓,她咬著牙,“其次,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你以為我愛過幾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