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小琳麵呈灰色,有種近乎偏執的,執拗的表情。
甘文清一時無法吱聲,覺得自己頓時有點兒有氣無力的感覺。
“所以,即使你把我的話當做了耳旁風,也不打緊。”穀小琳臉上的表情是冷冷的,“你能放手,那最好不過,可若你做不到,我也不過是多了個障礙物,多費點勁罷了。”
甘文清不語。但是,她能聽到自己咬緊了牙關,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你準備怎麼做?”她終於沉不住氣,問道。
答案是怎麼樣的,她已經心中有數,卻還是忍不住要確認。
“韓君墨,他得看清楚,他父親究竟是怎麼樣一個可怕的人……他也得看清楚,他喜歡的女人,到底是怎麼被他父親給處理掉的。”穀小琳一動不動的,手握緊了杯子,因為用力,可以清晰的看到手背上青筋的搏動。
穀小琳的語氣,多少有些陰惻惻的感覺,甘文清盯著她。
“你報複的,已經不僅僅是他父親。”甘文清能理解穀小琳此刻的心情,也許不夠感同身受……可她今日聽到的這一切,讓她覺得難受,也難以承受……她已經想到,一切隻是一個誤會,至於這個誤會是怎麼樣產生的,她已經不想去追究,可她沒有料到,所謂的誤會背後,還有這樣一麵。
她並沒有比穀小琳多幾分理智,她十分清楚,她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她沒有把握,沒有把握,如果韓君墨知道這一切,會是怎麼樣的反應;沒有把握,韓伯伯的下一步將會走在哪兒;沒有把握,穀小琳會為了報複做到哪個程度……
穀小琳笑了一下,“你跟連向真說了一樣的話。”
甘文清怔了怔。
“我跟你們不一樣。”穀小琳轉了一下臉,“我剛才已經說了,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養得到。這就是我。我沒有泛濫的同情心,去同情別人的遭遇……就像當初,也不會有人同情我……隻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不求什麼好,那個人越是著急上火,韓君墨越是恨他,我越是舒坦。”
甘文清隻覺得雙腿有些麻痹了似的,渾身的血液裏,像是鑽進了無數隻小蟲子,一口一口的吞噬著……任她在庭上準備充分,精準的抓住對方的漏洞,在這個時候,所有的思考能力及還擊能力,被她徹底的拋之腦後了。
“你那天說……你是唯一一個能幫他的人,什麼意思?”她的眼睛澀澀的,終於問出口。
穀小琳笑了一下。
“我說過,我想贏,我要贏,我也享受贏的感覺……所以,走到這一步,我不會冒冒失失的出現,總得有點兒籌碼,才有資本談條件,你說對嗎?”
甘文清盯著她,一動不動。
“我手裏有能幫韓君墨的證據。”穀小琳笑,“我可以幫他,我也可以讓他跌到穀底……你想說,跟韓君墨沒有關係,是不是?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怎麼可能跟他沒有關係?我花了這麼多心血,忍了這麼多年,等的就是現在。”
甘文清的心,猛跳了一下,心裏邊有疼痛的感覺在迅速的擴散開來。
“你是受害人嗎?”甘文清閉了一下眼睛。
這一次,沉默的是穀小琳,她死死的盯著甘文清。
“我能明白你當時的心情,我這樣說,也許不恰當,就像你說的,你不是我們,同樣的,我也不是你,你所受到的輕視甚至侮辱,我沒有辦法感同身受……可嚴格的說來,你其實並沒有失去什麼,不是嗎?”甘文清放緩了呼吸,“舒,舒晴晴的死……是個意外,與你無關,與連向真無關,與韓君墨無關……跟你們所有人,都沒有關係。是她自己的失誤,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一場意外,沒有人想要致她於死地。你與我,都是法律工作者,我們都清楚,這不是謀殺,甚至連誤殺都算不上,沒有人需要為此承擔責任。”
她看著穀小琳,穀小琳的表情裏,透著一股煩躁。
“這件事裏,去世的,是舒晴晴。飽嚐失去之痛的,是她的家人,她的朋友。”甘文清晃了一下頭,“穀小琳,你不是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