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穀小琳吸著氣。
“所以,不要以受害者的立場自居。”甘文清咽了一口吐沫,“韓伯伯,他是有不妥的地方,可平心而論,穀小琳,一開始製造誤會的人,是你,沒有人強迫你,也從沒有人將你看低。若非你讓韓伯伯看出你的欲·望與弱點,也不會有接下來的交易……不好意思,我把這形容成一場交易,你得到了交換生的資格,你有了更好的進修的機會,你跟了界內的權威導師,Shawn.Gu在芝加哥是赫赫有名的專案律師。縱使韓伯伯有再多的不是,可他給你了你最好的環境與機會,不能把他看成一個用錯了方式去愛的老人家嗎?”
今天,是穀小琳一直在說話,她則保持著沉默,一下子說了這麼一大串,她的腹腔像是被什麼給堵上了似的,呼吸也變得不順暢。
穀小琳身上一震,一對漂亮的眸子,顏色仿佛又深了幾分。
“你不光看低你自己,你還看低韓君墨……是,這件往事,暴露出來,受到打擊的,是他。可那始終是他父親,不論好壞,那都是生他養他的父親,他對他的父親,會沒有相當的了解?有些事也許在短短的時日裏看不透徹,可時間久了,總會看出端倪。他不是三歲的孩童,他對人對事有自己的理解跟判斷,他不會被這件事打擊到一蹶不振。舒晴晴再重要,也不會成了割舍他們父子關係的刀刃。父子親情,是不論對方做了什麼,都不可泯滅的,所謂血濃於水,你懂不懂?”
穀小琳的臉色變得更加灰沉。
“我不知道你手裏掌握了什麼樣的證據,可我相信,即使沒有你的幫助,憑他自己,一樣可以查出這個案子的真相。”甘文清看著她,“穀小琳,輸贏的結果,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你覺得自己贏了,哪怕是輸,也是贏。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便是贏得再多,也是輸。”
“甘文清!”穀小琳的臉終於徹底的沉了下來。她攥緊了拳,像是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似的,耳膜裏怦怦作響。
甘文清看著她,漸漸的冷靜下來。
“穀小琳,現在沒有人會輕視你……否則,你不會一回國不久便頂替成為田冬升律師團的代表律師。上次的訴訟離婚案,我知道對方律師是你的時候,說實話,我沒有把握……我是個不怕輸官司的人,我輸的也不少,可是,要跟你在法庭上交手,讓我犯怵,加上,當事人是我非常在乎的一個人,我怕因為自己的緣故傷害到她。因為,我知道,你有多麼的優秀……我從來沒有調查對方律師辦案手法的習慣,可是那一次,助理送來的調查資料,我認真的看了……我驚歎於你的優秀,也羨慕你的才華……專門辦理針對名門、上流社會的離婚訴訟,且勝訴率非常高,這點,便是在國內都非常難,更何況是在芝加哥?穀小琳,沒有幾個華人律師在那兒闖出了一片天。”
穀小琳的手臂死死的撐在椅子扶手上,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靜靜的,她們對視著,她忽然覺得胳膊有些酸軟,漸漸的,便放鬆下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笑:“你們這些人,真會使大棒加甜棗的手段。甘文清,你伶牙俐齒的,我說不過你。”
“我權當你是在誇獎我。”甘文清抿著唇。
穀小琳望著甘文清,過了一會兒,她站起來,說:“我還有事,走了。”
“好。”甘文清坐著沒動。
穀小琳沒有說再見,就這麼拎著包,踩著高跟鞋,款款而去。
甘文清坐了一會兒,渾身虛脫了一樣,仍是沒有力氣。侍應敲門進來,問要不要添水,她搖了一下頭。待侍應離開後,她抬手,掩住了眼睛。
有一股濕熱,沿著指縫滑下。
心裏空落落的,她覺得悶,有一股說不出的難過,漫天的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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