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書驚夢歸沈園,書意難解困惑生;
尋父索引韶老鬼,書音頑劣鬼纏繩。
沈書音拿起書,看著沈秋遠去的背影,漫不經心:這麼著急書,我要是把它給了韶華,沈秋不得抽死我。拾掇著長裙,光著腳板,垂頭塌肩往東苑方向走,鞋子也懶得撿。繞過小詞山叢,上了小詞軒,穿過竹林,進入詞林別苑,推開門,一屋的書,滿堂的筆墨,四壁的畫作。
反扣了門,沈書音曲身側躺在了堂案桌台上,白裙擺長長地垂落在木質地板,聞著案頭墨研皿台的幽香,她真想睡覺啊。
《沈園驚夢》318頁,每頁浮凸藏文,凹沉含意,厚載豈止上萬內容。話都藏在了字裏空白間,文字述事,空白留文,是有多少話沒說完?說淺,淺顯易懂,能認字兒的人都能讀完。說深,深蘊隱晦,書頁帶腳,前文跑,後文追。內容如金鐘盛穀,說散是散,說聚是聚。叫她如何心知著者未言之意?
這女人,寫這破書盡是不說人話,鬼話連篇。沈修年至於這麼糊塗,看上這女人鼓弄玄虛。斜睨向牆壁那幅《時光先生》的畫碎碎念,韶老鬼,不說是要書嗎?書也千辛萬苦給弄回來了,承諾的事呢?!
你繼續躲著,做鬼做個膽小鬼,做人的時候,也好不到哪去。把你這破畫給燒了,也好省事。沈書音找來了打火機,扯下畫來,正要點著。從畫卷上閃出一個流星美目,眉如銀河的俊美男子,膚白唇紅,高秀挺鼻,寬額庭澤,頰線淩然,燙弧蓬鬆發閃著淺灰棕光芒,紅衫白褲,休閑板鞋,通身的無害光環,略有幾分倜儻高冷的貴氣。
“潘安之貌如我,在你口中怎就成了老鬼。”男子左手插兜,唇角微翹,嗓音略帶令人悸動的低啞磁性“你如此凶,出來與不出來怕都成碳成灰。鬼迷心竅,聽說過嗎?悠著不多時,我韶老鬼也讓你迷了心竅。”
“孤魂野鬼,連閻王都不收,地府都嫌棄。想想都替你覺得寂寞空虛冷,書給你。”沈書音放下打火機,把畫掛上,繼續往堂案上散躺著,“這書能渡你投胎不成。”
“既你心疼我寂寞空虛冷,我韶華便不急投胎,須得等你沈書音做我的鬼新娘。”韶華接過書,隨意翻著書本,碎碎念著,“閑院秋千,又還拆了。綠苔遍地青春老。畫樓日晚燕歸巢,紅稀翠盛梅初小。窈窕身輕,怎禁煩惱。羅衣漸減怯風峭。韶華好景想多才,厭厭隻為書音少......我們挺般配的。”嘴角幾絲戲謔,雙眼迷離,傾身向沈書音。
“我看你跟那女人才是一對兒。再胡扯鬼話,燒了你這破畫,讓你無處安身附魂。”沈書音伸腳踹向韶華下巴,被韶華退閃單手反拉,沈書音雙腳劃掃一字馬踢坐在了地板上。
“跆拳道黑帶是老師開了大水閘衝送的嗎?”韶華端著書,徑自坐到了案椅上,悠閑地翻看了起來,“你若燒了這字畫,我若是你沈園祖輩宗親,如你這等不孝子孫,隻怕地府也不收。”
沈書音眼神裏閃過狡光,起身橫踢韶華腰腹,韶華單手直擋,用書打了她關節位。沈書音再換姿勢,連接幾腳踢往韶華身上身下不同位置,都沒沾著半分,盡都讓韶華抵防脫身。隻是冤傷了這桌案上的筆墨、硯台、杯具,玩物、花株。一陣“呯嘣咚......”散亂了一地。
韶華繼續埋首於書中,並未抬眼看,慢條斯理說道,“除了會用腳,你是不會用手了?腦子也不會用了.....”沒等話音落下,冷不防便是各種書、擺件、木飾、筆筒、畫軸、書簡、計算器、小茶壺、瓷器、皿具、地球儀、鍵盤......齊齊飛速砸扔向了韶華,韶華連躲帶閃身,俊俏的臉上帶著幾分慍火。沈書音咯咯賊笑,越砸越歡,連毯墊一塊掀煽了過去。
門外“咚咚。咚咚咚”幾陣急促的敲門聲,隨著傳來冰月喚語:“沈兒小姐,沈兒小姐,我冰月,你?你是不是在裏邊?”
“啊.....在,在,在的,冰月,怎麼了?”房裏瞬間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