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廊道-
徐遠夢坐在醫院廊道的長椅上,六神無主,心是痛到發涼的,低頭眼淚盈了一眶。抬頭淡然得眼裏隻剩麵前恍惚擁擠的人群和吵雜聲。
她記得,那天晚上,孩子一直哭鬧到晚上12點鍾,康迭遊罵她是廢物。
她也記得,逃離的那天上午他們吵得很凶,康迭遊說要告她全家,讓她全家在西涼(徐遠夢的娘家)丟盡臉麵,沒有立足之地。
她還記得她大肚子時,康迭遊說,“生下兒子,你就是康家最大的功臣。”
沈書音端詳著眼前的這個女人,有幾分眼熟。卻又甚覺陌生。這女人頭發淩亂,神色哀傷、枯槁如死灰,雙眼空洞,身體軀幹岣嶁在棉衣的空蕩裏,泛白的嘴唇緊抿。
“怎麼有點像那女人?”書音詫異,那女人,四年前見過最後一次,麵映華光,眼裏柔善,眉間寬展,嫻靜安然。難道是那女人的老媽不成?書音看向一旁默不作聲的韶華,“韶老鬼,她是那女人?”
“以後記得至少尊稱她名字。你可以叫她徐小姐,也可以叫她夢姐。這是最後一次忠告。”
書音斜睨了一眼韶華,曲身蹲在了徐遠夢麵前,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曾於沈園裏住了六年的徐遠夢。難道她沒死?這是她的現在?還是未來?既然她都還活得好好的,那就是說沈修年一定活著。書音思緒莫名,看來她過得並不好。
望著這裏的一切場景,困惑到眉頭深皺,她開始有點明白,“這是書裏的世界。書中第十章,徐大姐如此寫:形同僵木,身如腐屍;空囊無主,猶墮暗淵。’”
“是書裏世界沒錯。”韶華看了眼腕表,指針飛轉,眼裏的時光金曆也在迅速翻頁,“現在時間是徐遠夢婚後第七個年頭,剛生了個兒子-康林。從丈夫康迭遊那裏逃跑出來。”
“逃跑?”難道徐遠夢是被拐賣的?沈書音有那麼一瞬間動惻隱之心,轉念又想,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原來那書寫的是她自己。
對麵的韶華靠牆站著,一直安靜地用眼睛聚焦在徐遠夢身上,眸色深柔,睫毛密長,不斷變更調整著焦距及拍攝角度,眼眸裏盡在錄影和剪輯,看不到一絲感觸與動容。
正在這時,不知沈書音從哪裏弄來了一袋黑狗血,直接從韶華頭上淋了下去,澆得韶華一個措手不及,淩亂髒汙、瞬間木呐呆滯。這回,韶老鬼該魂飛破散了,連動都動不了啦,看來這黑狗血真能治他。
你在幹什麼?”韶華很惱怒,拿出帕子擦拭著臉。沈書音驚嚇一大跳,狂叫起來,“媽呀——哇哈啊!”
“你在鬼叫什麼?”韶華將血染的帕子甩蓋了沈書音一臉。沈書音應聲倒下,原來這黑狗血治不住這老鬼,難道要買黑驢蹄子?或者試試買幾道符咒試試?
韶華咬牙切齒,這丫頭皮子究竟想幹什麼?這血一淋,現了身形。醫院裏的人來人往,隻看到一個年輕男子滿頭滿身的鮮血,瞬間圍觀。
七嘴八舌,各種言語:“天啊,都被撞成這樣了,還能站著。”,“是啊,這麼多血?”,“倒地上的女孩,好像也傷得不輕。”,“來,都讓開,給推張病床。”,“誰能幫個忙?抬把手把他們擔上去。”
眾人正要把兩人弄到病床上,韶華一把將沈書音拖將起來,嚇得周圍的人都往後閃。韶華示意了一下,沈書音非常識趣地解圍:“你們不用擔心了,謝謝哈,我們隻是小傷,隻是小傷哈,會找醫生的。”
人散去了,沈書音趕緊乖乖帶著韶華去了洗手間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