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想去那個都是海盜的地方?”
少女的眼裏露出狡黠的神色,她說:“有兩個原因,你要聽哪個?”
“都要。”
“第一個,因為想去比爾吉沃特看日出。”
在世界最大的港口看海,光憑書畫與詩歌已經難以想象出那種宏偉壯麗的景觀。迎著萬丈初陽,滿目都是大小各異的船隻緩緩入港,濤聲陣陣,如同連綿成片的群山鑲上了朝霞金絲的剪影,又如萬千星河刹那間傾瀉到心頭??無論是船舷浪潮還是少女的睫毛都會閃閃發光吧。
已經不能說是亞索的想象力有多麼多麼豐富,隻是在酒館裏聽旅行者們說得多了,自然深深刻在了心裏。
這個原因似乎有那麼一點說服力呢。
“第二個呢?”
“第二個啊,聽說藍焰島的烤魷魚超級超級好吃,還有章魚燒,鰻魚飯,各種刺身刺身刺身??”
風音的神情變得興奮激動,豎起手指一樣一樣在亞索鼻尖數點。
原來是因為竹代沒有海鮮料理的原因,不知道風音是從哪本吟遊詩集或者什麼風物誌上看到了藍焰島的海鮮特產,從而萌生了美食家的夢想。
“你不怕海盜嗎?”
“怕啊,但是烤魷魚真的超好吃!”
亞索沉默,誠如風音所說,海盜很可怕,但是烤魷魚真的很好。所謂遠方總是充滿了危險與恐懼,但是那些像烤魷魚一樣的,像風一樣的,像月光一樣的希望才能把遠方變成遠方。
也許四季如春是很好的,但他還是喜歡有著春夏秋冬的遠方。
怎麼能夠永遠呆在這個小鎮裏,剛剛的那個噩夢,也許隻是自己憋得太久了。如老師所說的,要出去走走了。
他像一個意氣風發的劍豪般許諾:“好啊,有朝一日我也想去藍焰島。”
“真的嗎?”
“真的,但是,並不是因為什麼烤魷魚,當然也不是因為某個笨蛋,我隻是??嗯??想見識一下海盜是不是像傳說裏那麼厲害。噢,還有酒,聽說那裏有種朗姆酒,真想嚐嚐啊。”
亞索笑嘻嘻地解釋,說到朗姆酒的時候眼睛裏竟是閃著微光。
“這樣啊,這樣啊,”風音一下子把臉湊到亞索跟前,也許又是什麼捉弄人的把戲,嚇得後者連連後退,“那麼,如果你沒做到的話,哼哼,我會請求神明大人懲罰你!”
“喂,先別說神會不會管這些小東西,你這可是在威脅啊……等一下,你走了,那神社怎麼辦?”
“呃……到時候再說吧……”
“說出這樣的話真的好嗎,連神社都想著拋棄,神怎麼會答應你的願望!還有,你這個巫女也太不合格了,連長發都不留。”
“你怎麼知道巫女要束長發?”
“誒……聽鎮上的人說的。”
“哼,神社裏隻有我一個巫女,我是什麼樣子,巫女就是什麼樣子!比起這個,你應該更關心一下自己的手吧?”
“啊咧?”
女孩的最後一句話讓亞索疑惑,但很快就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手終於要承受不住續了沸茶的茶碗溫度。
紅泥陶碗再怎麼隔熱,但溫度終究會傳過來,就像少年再怎麼假裝瀟灑,但本性終究會暴露。
他急促地吹著滾燙的茶水,瀟灑劍豪手忙腳亂起來更像一隻偷東西卻被發現的猴子。
少年的本性總還是少年,這樣才會被少女所青睞。
對這個狼狽的笨蛋,風音自然不會錯過絕佳的嘲笑機會,於是一口濕熱的白霧被亞索報複性地吹到風音臉上。
茶水漸涼,夜霧漸起,一朵迷途的櫻花慢慢飄蕩到碗裏,遠處的精靈歌聲漸漸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