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虔急急忙忙地來到西院門口打聽,胡巧兒的丫鬟秋蟬告訴他,“老爺不在裏麵,在正房那邊,姨奶奶也被叫過去了!”吳虔轉身來到正房大院,隱隱約約聽見屋裏有哭罵聲,又見趙禮文的丫鬟春紅忐忑不安地坐在遊廊上。
春紅見吳管家來了,忙站起身來,待他走近時,擺手對他悄悄說道:“老爺在裏麵發脾氣,罵了姨奶奶幾句,還打了她一巴掌,姨奶奶正在裏麵哭呢!”
“老爺打罵姨奶奶作什麼?”吳虔偷偷往正房門口望了一眼,聽見胡巧兒哭嚎的聲音,不禁有些擔心,怕自己此刻貿然走進屋去,也會莫名其妙地挨一頓罵。
“姨奶奶先問老爺去東院幹什麼,又問太太犯了什麼事頂撞了老爺,老爺不回答,姨奶奶便咯咯地笑過不停,又說是不是太太在外麵做了什麼給趙家丟醜的事,隻差沒有明說是給老爺戴綠帽子了,老爺順手就給姨奶奶一巴掌,嚇得我趕緊溜了出來!”
正說時,隻見屋裏“啪”的一聲響,又胡巧兒雙手掩麵,從屋裏奔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哭,“把我叫過來,原來是給你當出氣筒。好端端的,白白受了這麼一頓委屈,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吳虔和春紅見胡巧兒朝這邊遊廊跑過來,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連忙閃在一旁,又見趙禮文從屋裏追了出來,黑沉著臉,光著一隻腳,手裏抓著一隻鞋子,趙禮文正要扔鞋子砸胡巧兒,一眼看見吳虔來了,隻得強壓心頭怒火,將鞋子套在腳上,問道:“吳管家,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吳虔趕緊趨身上前,把太太剛才對自己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告訴給老爺。吳虔一邊說,一邊觀察趙禮文的臉色,特別是他右眉上的那道刀疤,是不是順著雙眉倒豎而由淺變深了?出乎吳虔的意外,老爺竟然沒有大動肝火。趙禮文低頭沉吟了片刻,才說道:“這事千萬不要讓小姐知道了,你現在跟我到東院去看看!”
二人出了正房大院,來到東院,隻見丫鬟紫菱一手拎著一個瓷罐,站在屋門口,對兩個守門的小廝不停地說著什麼。紫菱見老爺突然走了過來,嚇地趕緊退了幾步。
“你手裏拿著什麼?”趙禮文冷冷地問了一句。
“回稟老爺,是,是太太吩咐熬的銀耳杏仁粥。”紫菱小心翼翼地回答,見老爺麵無表情,大著膽子又說了一句:“太太回來後,就說有些餓了,又叫小的去廚房熬粥。粥熬好了,他們二人卻不讓我進去。”
“把罐子放到裏麵桌子上去,進去後不許說話,馬上出來,就在這外麵侍候著!”
“是!”紫菱怯生生地回答完,見老爺帶著吳管家走進屋門,這才跟在後麵走進去,把瓷罐放在一張圓漆桌上,偷偷往簾子裏望了一眼,趕緊退出屋子。
守候在簾子的小廝見老爺走進來,忙伸手掀開珠簾,欠身在旁。趙禮文走進裏屋,吳虔則在珠簾外停下腳步,對站在一旁的小廝做了一個手勢,小廝立即放下簾子,退出到屋子外麵。
趙禮文走到床邊,見樂燕將被綁縛的雙手捂在胸口上,睜開眼睛看了自己一眼,又把眼睛閉上,將頭側麵朝裏。趙禮文又見她臉色蒼白,額頭滲出汗珠,這才想起她有心痛病,擔心她一口氣接不上,真地死去了,那瑩瑩下個月的喜事也就辦不成了,思忖了半天,隔著珠簾吩咐道:“吳管家,你讓人去把我屋裏的春紅叫來,讓她過來侍候著。”吳虔答應了一聲,趕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