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雲之父名叫楚青峰,是桃源村的武師,據說年輕時在小鏢行當過鏢師,手底下有些功夫,保了十幾年的鏢,最大的一鏢是價值三千兩銀子的玉佛,就他和他義兄弟兩人,從天水城護送半個月到皇城,一路上大小戰役有十多場,用一套“追風掌”打退數以百計的蟊賊,這也是他爹一直引以為豪的事情。
不過自楚昭雲記事時起,他就一直在桃源村生活。桃源村與他同齡的玩伴很多,有喜歡跳躍攀爬的柱子,有膽小如鼠的二狗子,有喜歡吹牛的賴皮張,也有體壯如牛的大水牛,加上一直作著大俠夢的他自己,自稱義薄雲天楚大俠卻由於愛哭鼻子而一直被叫作“鼻涕蟲”,當然,還有最愛欺負自己的胡小瑤。
楚昭雲從五歲一直哭到十六歲,他自己也不記得自己哭過多少次,隻有小瑤每次都會一本正經的跟他說:
“鼻涕蟲,鼻涕蟲,這是你第五百八十一次哭啦,再哭可就不長個兒啦!”
“鼻涕蟲,鼻涕蟲,這是你第五百八十二次哭啦,再哭就真的不長個兒啦!”
……
小瑤每次都像是哼著曲子說出這些話的,邊說邊拍他腦袋,大多時候,楚昭雲會乖乖地安靜下來,然後胡小瑤就咯咯地笑著:“你還是怕長不高啊!”雖然楚昭雲已經高出她半個頭。
“那當然,我可是要當大俠的!”楚昭雲也很認真的說著,隨後雙手一擺,一副自豪的樣子:“我是義薄雲天楚大俠!”
這個時候小瑤都會笑得更開心了:“哈~淚灑雲天~鼻~涕~蟲~”
由於是同齡玩伴中唯一的女孩子,小瑤備受小夥伴們寵愛,自小跟著他們爬山涉水、上竄下跳有失禮儀的事情沒少幹過,出身醫學世家,極具學醫天賦,據說胡斷腸祖上十代都是醫術行家,還曾有先人在皇族當過禦醫,真實性無從考究,但小夥伴們打打鬧鬧沒少磕磕碰碰過,都是小瑤替他們包紮采藥,有了這些施展醫術的機會,小瑤的醫術自然也更加純熟。
小瑤從小就溫婉可人,待得長大到十五歲時,更是出落得婷婷玉立。柱子爹和二狗子爹可沒少和老胡套近乎,雖說柱子一直想走出村子,去大城鎮裏闖蕩,但柱子爹可不想柱子錯過這麼好的姑娘,鎮裏的姑娘他趕集的時候是見得多了,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妖豔俗氣,跟清水出芙蓉的小瑤相比起來,簡直天差地別。
有了這麼個寶貝女兒,胡斷腸當然舍不得這麼快將她嫁出去,每每這個時候,他就嗬嗬地裝傻,不答應也不拒絕,直把柱子爹和二狗子爹急的心癢癢。
也就是這一年,楚青峰開立“青峰武館”,收徒授武,當然,是免費的。
武館的招牌十分大氣,至少在這種偏遠小村是可以稱得上大氣的,因為這塊有著四個燙金大字的牌匾是假(賈)鐵匠和張木匠合力做好送來的。武館開業的時候,鄉親們還聚在武館裏這塊金字牌匾下大吃大喝了一整天。
楚青峰授武是希望村民們強身健體,畢竟不少人也已成年,很多年輕人希望去大城鎮裏闖蕩闖蕩,能夠有一技防身,在這個崇尚武道的江湖中行走會更加安全。
這可把柱子他們樂壞了,紛紛前來拜師學武。平時他們就很羨慕鼻涕蟲有個會武功的爹,肯定教了鼻涕蟲不少武功,不然為什麼大水牛那麼大塊頭每次摔跤都摔不過鼻涕蟲呢。雖然鼻涕蟲平時也會有板有眼的教他們紮馬步,揮拳頭這些基本功,但正式拜師的話,師傅肯定會教更多厲害的功夫的,他們心裏是這麼想的。
晃眼過去,楚青峰開館距今也有兩年了,這一年楚昭雲年方十八,身材挺拔硬朗,柱子和二狗子他們也魁梧健碩,這兩年的武功沒白學,柱子覺得自己的力氣比以前大多了,能夠一口氣平舉兩桶水兩個時辰。但是他們還是覺得師傅藏私,把絕技教給了楚昭雲而沒有教給他們,不然為什麼同樣是“追風掌”,楚昭雲打出來的掌風明顯比他們強勁很多呢?
原本他們的生活也許仍然會如此波瀾不驚,在小山村中無憂無慮,直到今天,楚昭雲這些夥伴們差不多十八歲出頭了。
年輕一輩的柱子,二狗子,大水牛他們擔任起這次趕集的重任,村民們的物資裝車完畢,就由他們送去城鎮換購所需物資。所謂的車,也是張木匠的巧手傑作,據說是仿製諸葛丞相的木牛流馬,運載量大,翻越山路省時省力,村民們無不嘖嘖稱奇,就算在城鎮裏,也有商賈願意高價購買,但都被趕集的村民們推脫,可見張木匠也是個淡泊名利之人,不然憑著手藝,在皇族謀個一官半職也非難事。
此次隨行的還有老胡帶著小瑤一起去行醫施診,這也是小瑤第一次去村外行醫,她緊張的不停的拍楚昭雲的腦袋。
“哎喲,打夠了沒。”楚昭雲受不了了,躲開一旁。
“人家緊張嘛。”小瑤一嘟嘴:“雖然以前也去城裏玩過幾次,但是這次是第一次以醫者身份給城裏人看病,萬一看錯了怎麼辦。”
“城裏人怎麼了?難道還能生出奇怪的病來?”楚昭雲安慰她:“小瑤你那麼厲害,死人也能給你救活嘍,有啥好怕的。”
小瑤白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了什麼:“我回來前你可不許哭鼻子,不然我就記不得你哭多少次啦。”
看楚昭雲顯得很無奈的表情,小瑤又說了:“楚大叔也真是的,為什麼從來不讓你出去呢~去城裏見見世麵多好。你這樣呀,簡直鼠目寸光。你都不知道城裏多漂亮,那些大房子可氣派了!”
“好啦好啦!”楚昭雲顯然也很不解:“爹老說我功夫不到家,不讓我出門。我又不是去找人打架,幹嘛非要把功夫練到家。唉~”
歎口氣,楚昭雲轉身往武館走去,小瑤在後麵招手大喊:“喂,記得呀,不許哭呀!”
以往趕集基本上要三天後才回來,是以武館這次閉館三天。楚青峰難得清靜下來,晚飯過後,親自在自家院子裏指導楚昭雲。
皎潔月色下,四周寂寂,偶爾聽見遠處鐵匠鋪的黑狗幹吠幾聲,更顯得小村清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