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官不如現管,鹽工對經常見到的組長和股長,畏懼感更大,對於級別相差很大的上級。畏懼感反而要小不少,而且,我人年輕。不應該有太多見識,也不可能太殘暴,對錢財方麵,怕是看得也輕,也就是說,我好說話。
於是,在最初的身份壓力過後,鬧事代表心裏,便把我當做一個年輕不懂世事的少年而已,沒有什麼可怕的。
嚴苾的開場白結束後,鹽工代表簡單交換意見後,便一起叫嚷開來。
“增加薪酬!”
“夜班要加大付酬!”
“每周休息一天,而不是半月一天,休息期間,薪酬照發!”
此起彼伏的叫喊聲,越來越大,大有把大議事堂掀翻之勢。
公孫芙將處置權交給了我,便不再幹涉我的行動,任由他們喊叫個不停。
足足有一刻鍾的叫喚,聲音才逐漸降低變弱,我揮了揮手,示意大夥安靜,這才開口道:“你們的要求很多,有些還是重複的,可否歸納總結一下?”
鹽工代表看我態度和藹,言語得當,沒有組長、股長等平時對待他們的凶神惡煞,心理上放鬆了許多。
經過他們最後的確認,一名中年漢子,開口說到:“張先生,我史老八代表兩千名鹽工,向鹽場提出如下請求……”
“大秦滅前蜀國後,軍需開支很大,都攤到各類生活物資上,尤其是糧價,一直上漲,現已達到開戰前的三倍之多。我們的薪酬,卻不漲反降,工作強度還在加大,工作時間越來越長,加夜班卻沒有夜班費!我們不是小作坊,而是大秦少有的鹽場,我們這些鹽工,生活卻極為困苦。”
史老八不識字,但記憶力不錯,有條有理,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除了說了一通鹽場管理者的壞話外,也擠兌鹽場的實際擁有者天池山莊,提出的整體加錢,提高和改善各項生活生產條件的請求,顯得言得有理。
待史老八耗時十分鍾之久,說完了最後一條要求後,發現我默然不語,就是在發呆,別說鹽工代表臉色不好看,就連錢欣淩等也覺得有些過份,再怎麼說,也該對別人費了這麼多口水,做個回應,這樣做,有羞辱人的嫌疑!
看到我這副置之不理的模樣,公孫芙又好氣又好笑,原以為我既然敢承擔此事,肯定有獨特的一套,卻沒料到我的一套,就是不出聲不出氣,這怎麼能行?
於是,伸手輕輕在我腿上碰了一下,提醒我不要再玩這套不管不問涼拌大法,若是激怒了這些鹽工代表,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收不了場,處理起來就困難了。
“都說完了,沒別的可以補充了吧?”我抬起頭,清清嗓子道:“我來說兩句。其實大夥提的要求,絕大多數都是合理合情的,鹽場應該也必須同意。”
眾代表喜形於色,沒想到我這麼通情達理,一點都不討價還價,完全超出了他們最樂觀的設想,一時個個向我點頭哈腰遞笑臉。
“大夥是為自己爭利益,還是為你們所代表的人爭利益?”
我冷不防拋出這個誅心的問題。
史老八就跟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也無所謂爭不爭取其他代表的意見,立即大叫起來:“張先生,我們之所以帶頭,就是看到工友們活不下去,而我們受他們的信任,受他們的委托和鹽場談條件,當然是為所有工人爭利益!”
“好,你們代表工人的利益,我代表鹽場和山莊的利益,我當然要用最小的成本,一勞永逸解決問題。我也不繞圈子,說些空對空的話。我就問你們一句話:如果把你們的薪酬提升五成,把其他工人薪酬提高一成,你們願不願意,說服工人們即刻複工?”
我座直了身子,正色道。
我的話,倒是頗受公孫芙讚賞,以最小的成本,解決棘手問題,這是基本原則。不過分化瓦解敵對陣營,進行地這樣露骨,顯然不是她這種人,能公開說得出口的,至少,這話也得交由錢欣淩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