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熟讀兵書並不等於能夠適應戰場,看著眼前慘烈的戰況,承奕天站在關上忍不住就嘔吐起來。
房誌遠走過來拍了拍承奕天的背道:“承參軍,戰場上廝殺慘烈,本就血腥無比,受不了的話,不如我派軍丁送參軍回關內休息吧?”
房誌遠久鎮邊塞,頗有智謀,乃是一代良將,這一次承奕天隨軍出征,一路上趙勰並不愛理睬他,估計他也看不起這個不起眼的翰林院監修。不過承奕天和這個耿直的房誌遠倒挺談得來,在承奕天看來,如果朝中都是房誌遠這等良臣的話,那華宋國隻怕會變個樣子。
“嗬嗬,無妨,隻是承某一介書生,還從沒有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果然兵者凶器,不動刀兵才是國之大幸啊。”承奕天總算捋順了胸中一股血腥氣,歎道。
“哎……不動刀兵……”房誌遠幽幽地歎了口氣,看著關下廝殺的兩方軍丁突然道:“這一萬狄人就要敗了。”
承奕天眯著眼睛看了看戰場,微微點了點頭。
承奕天來到隴北關塞時,守軍還剩下三萬餘人,而狄人卻隻損折了六千多人,戰力依然強悍。
房誌遠的守軍即使加上新來的先期到達的五萬援兵,也隻得八萬,依承奕天看來,雖然人數稍稍占優,但華宋國守軍的戰力卻大大不如狄人,況且狄人善於遊戰,野戰的話,占不了便宜,所以隻能堅守。
承奕天的想法和房誌遠不謀而合,但是現在軍中的主帥卻是皇二子趙勰……
對於下屬來說,最幸福的事就是攤到一個好上司;最痛苦的……那就是上司不是人!在承奕天看來,這個自稱“略通兵略”的皇二子,簡直是一竅不通!
明明狄人戰力未損,士氣高昂,在趙勰眼裏卻成了烏合之眾,強弩之末;明明狄人善騎射,趙勰卻覺得可以和狄人拚一下馬戰;明明自己是個草包,卻偏偏要裝*……
就好像眼下關下的一戰,那就是趙勰堅持要帶大軍去和狄人正麵交鋒。
房誌遠和承奕天同時苦諫,可趙勰充耳不聞,自從到了這裏,房誌遠這個都督的名頭就算被架空了,八萬人的隊伍變成了趙勰一個人的私兵。
無奈之下,承奕天隻得連夜想了一計。
晚上趁著狄人休息時,在戰場兩邊挖了許多的坑洞,埋伏下了三千弓弩手,多帶草垛,箭頭淬毒。等到今日狄人一萬人的部隊衝到城下,趙勰殺出之前,先用草垛燃起大火,截住了狄人的援軍,再用箭雨在後掩殺,終於使得狄人的萬人隊大亂。
趙勰殺出時,狄人已經傷了三千多人,所以沒費多少氣力就占了上風,殺得那一萬狄人屍陳橫野,血流成河。
房誌遠看著戰場上勝負已分,轉身對承奕天道:“這次多虧了承參軍妙計,方能有此勝。房某在此代二皇子謝過先生了。”
聽到房誌遠叫自己先生,承奕天倒不好意思起來。扶住了房誌遠說道:“都督,此刻二皇子殺得性起,還望你前去接應,切不可讓二皇子殺入狄人大陣中。”
房誌遠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的神色道:“我正想去,原來先生已經想到了。”
說完,拱手下關去了。
***“房誌遠!”趙勰高坐在帥帳中央,怒不可遏地指著跪在案前的房誌遠,手指微微顫抖。
“今日我軍威武無匹,大敗狄人於關下,本當一鼓作氣,直搗黃龍,你……你……你居然敢鳴金收兵!你可知道,現在我才是軍中之主?”
房誌遠臉色如常道:“末將隻是擔憂殿下安危,怕殿下輕身涉險,所以才鳴金收兵。現在狄人前鋒已然大敗,正是大功,還請殿下明斷。”
承奕天坐在一邊摸了摸鼻子,這個趙勰太不地道了,今天房誌遠帶兵接應,他不僅不回來,反而拋開了接應的隊伍要往狄人大營衝去,嚇得房誌遠隻得鳴金收兵。房誌遠等於救了他的命,他不感恩也就罷了,居然還在眾將麵前如此訓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