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困住血蟒的法陣時, 那法陣果然已經崩散, 血蟒也不見了。淩漣把布陣的材料和符籙收起來, 揮出一道清風略略清掃了一下, 而後又轉回正路, 往丹霞門遁去。
到了丹霞門, 才是入夜時分。淩漣顧不上休息, 徑直往掌門周峰所在的玄真院而去。
“你有何事求見掌門大人?”玄真院外,淩漣被周峰的門童擋下。
淩漣皺緊眉頭,滿臉焦急之色:“事關人命, 韋鵬翼被一條妖丹期血蟒吞了!”
那門童聽了,臉色煞白,匆匆進去回報了。很快就跑出來, 卻沒喊淩漣進去——周峰自行走了出來, 身後跟著他的入室弟子費宇。
周峰是本門唯一的元嬰修士,據說已有五百歲了。金丹以上的修士都可以隨意改變自己的樣貌, 周峰卻還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老者模樣, 相由心生, 他已經習慣了這副樣貌。
此刻, 周峰也是眉頭深鎖, 腳步匆匆。
“在哪裏出事的?”他先問淩漣, 接著又食指一彈,射出一隻小小白鶴,往某個方向飛去, 在空氣中一晃就不見了。這是他的傳信白鶴。
“靈翠穀。”淩漣答道。
“穀”字剛落, 就有一條人影霎時間浮現出來,正是金丹長老韋驍。
“掌門,何事急召我過來?”韋驍問。
他一現身,就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周峰身旁的淩漣,臉色頓時一變。兒子今天出門要做什麼,他心裏有數,就當是給愛子的一個曆練。但現在,淩漣竟然完好無缺地回來了,自己的兒子卻沒有跟著回來!難道出了什麼事?
韋驍緊緊盯著淩漣,眼神中擔憂、恐懼、厭惡之色閃爍不定。淩漣轉過臉去,隻當沒看見他這副臉色。
周峰將兩人神態看在眼中,發覺這裏麵有些前情。但現在事情緊急,他也不便追問,簡要道:“韋鵬翼在靈翠穀被一頭妖丹期血蟒吞了,淩漣帶路,我們爭取救回他!”
說著當先一步運起遁術,踏空而去。
“什麼?!”韋驍驚在原地,胸中氣血翻湧,幾乎要嘔出一口血來。
費宇同情地望了他一眼,跟隨周峰而去。淩漣也急忙跟上。
韋驍轉瞬間也反應過來。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那血蟒,剖開它的肚子,韋鵬翼說不定還有救!他強壓下心中悲痛,將遁速提到最高,往周峰離開的方向追去。
淩漣和費宇都是築基弟子,很快就落在了後麵。周峰伸手一撈,一手夾著一個,帶著他們風馳電掣地往前趕去。
這段花了淩漣一個時辰的路,他們隻用了半炷香時間就到了。循著淩漣的指點,眾人來到了靈翠穀的河灘邊。
河水潺潺流淌,河灘上空空蕩蕩。周峰放開淩漣和費宇,閉目用靈識探查了片刻,便抬手一指,心隨意動,河床下被鵝卵石覆蓋的某處忽然炸裂了開來。
河水如瓊珠碎玉高高揚起。霎時,一頭身軀龐大的血蟒,就不情不願從地底鑽了出來,猶豫一下,扭頭飛竄。
它剛填飽了肚皮還沒睡多久,就被人吵醒了,吵醒他的還是氣息這麼可怕的人物!
這條血蟒的腹部鼓脹,顯然剛吞過一個近似成年人體型的東西,韋驍雙眼赤紅,疾風暴雨地朝它攻去。
血蟒不敢還手,埋頭逃竄。周峰歎了口氣,一道粗大閃電降落,將它的七寸釘死。元嬰和金丹的境界差距,也是天淵之別。
韋驍手中化出冰劍,一劍將血蟒的肚皮破開。
一個物事從血蟒肚子裏滾了出來,血淋淋的,依稀能看出人形。河水頓時被染成血紅。
“……吾兒!”韋驍一眼就認了出來,失聲痛呼,撲倒在兒子的身體上。
血蟒還沒死透,又被剖腹,痛得狠命一掙紮,巨尾險險甩中查看愛子狀況的韋驍。周峰再度食指一點,點中血蟒,又一道雪亮電光在它龐大軀體上貫穿而下,那處皮肉瞬間焦黑。
淩漣和費宇在這種場合下幫不上忙,隻得站在一邊看著。
卻見這時,淩漣眼中忽然一亮。隨著血蟒的又一次劇痛抽搐,一顆暗紅色的珠子從它軀體裏悠悠滾了出來。拳頭大小,流轉著令人目眩神迷的赤色毫光。
血蟒的妖丹!
除了拚命調動靈力救治愛子的韋驍,周峰和費宇也都看到了這顆妖丹。費宇的眼中更是浮起赤果果的渴望之色。
卻見遁光一閃,淩漣已現身在血蟒之前,一把拾起了妖丹,攥在手中。他將衣袖垂下,遮住了那妖丹的誘人光華。
“淩漣,”看出淩漣有吃獨食的意思,周峰勸道,“此物貴重,你上交給宗門,由我和長老們商議後再行分配吧。”
一顆妖獸內丹,可令築基修士一舉踏入金丹境界,也可大幅度提升金丹修士的修為。無論在哪裏,都是極為珍貴的東西。畢竟,妖獸雖多,到了結丹期的妖獸,少之又少!淩漣會起了貪心也是正常。
上交宗門?淩漣心中冷笑,臉上卻是一副乖巧樣子,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韋驍已猝然抬頭,眼神狠厲無比,揮出一股冰寒靈力向淩漣襲去!
太遲了,太遲了。
韋鵬翼已經完全沒有了呼吸。韋驍終於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唯一的兒子回不來了!
淩漣早料到有此一擊,抬手激發一張符籙,一堵堅實無比的火焰牆浮現在他身前。依靠符籙激發火靈護罩,要比他利用自身靈力施展強力得多,足可以扛住金丹修士一個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