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成血契的儀式極為簡單, 兩人分別從指尖逼出三滴精血, 注入一杯清水之中, 口念契約咒文。等到兩人的鮮血全然融到一處, 再一人一半, 各自飲下。
那攙著鮮血的水, 滑入喉中之時, 兩個人都隱約感受到了這古老契約的厚重力量。
一損俱損,血肉相連,不得獨活!
“血契已成, 請晏城主收下這件薄禮。此物不知為何,殊為玄奧,或對城主有用。”淩漣將那血色寶珠, 雙手奉上。
“為賢弟複仇一事, 我當竭盡全力。”晏遲客套了一句,當即接下。藏身於他體內的血河老祖殘魂, 立刻流露出饑渴至極之色!
便是夏侯英還站在身邊, 他就已催促晏遲, 迫不及待地從這血河珠中, 開始吸取那封印在內、鼓蕩著的甜美靈力。
一股舒暢之感, 湧入了全身。不消凝神感受, 晏遲就知道,自己暗中修煉的血道修為,正在飛速增長!夏侯英這一禮物, 送得正是恰到好處。
未免也有些送得太巧, 但他深信,自己從未露出過破綻,連他最親近的下屬都不知,這夏侯英如何知道?
何況,結了血契,他們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夏侯英要對付他,他還沒死,夏侯英自己便先反噬而亡了!
晏遲在做什麼,淩漣如何猜不出來,心中冷笑。
“我夏侯英既為晏家家臣,也會忠心效力!”他表麵上懇切地道,心中卻開始默數。
一、二、三。
三個呼吸之後,晏遲臉色驟變!
一縷鑽心之痛,從他體內傳來,血河老祖殘魂氣急敗壞地嘶吼,隻吼了半聲便戛然而止——
這血河珠裏,竟似注入了劇毒!
這一痛讓他的反應都慢了半分,待他定神望向麵前的夏侯英時,隻見那夏侯英也受到血契反噬,臉色蒼白驀地噴出一口血來,卻還微微一笑,抬起了手:
從他衣袖中,又飛出一道死寂黑氣。
那道死氣並不惹眼,卻讓晏遲心中驚怖,隱約察覺到這才是夏侯英真正的殺招!
再不多想,他不顧劇毒肆虐,全力催動了防禦法寶,本命劍器清光暴漲,罩住了他周身。
發出這“寂滅劍氣”之後,淩漣看都不看一眼結果,便轉身逃遁。
就算晏遲能扛下這一擊不死,他也必定會被寂滅劍氣慢慢耗死,也就是多活幾年罷了。
哼,傲慢自大,不過是如此下場!
晏遲以為結了血契,自己就不敢對付他。他仗著一身兩魂,想要取巧,難道自己便沒有應對之法?血契的反噬之力,也有一半被轉移到了桃木傀儡之上,由那夏侯英的魂魄承受。
至於他對自己毫無戒心,立即就開始吸取血河珠中的靈力,從而身中劇毒,就更是可笑。在原劇情中,謝曉清用此物對付晏遲時,晏遲已是半瘋半癲,隻憑本能行事。他一接住血河珠,就不由自主地為珠內的血道靈力吸引,將之融入體內。結果,血河珠內已摻入了謝曉清的木係真元,這飽含涅槃重生之力的真元,對以“死亡”為真意的血道靈力,不啻於劇毒。晏遲中了這一算計,耗損了大量實力。這一回,還要栽在此處。
淩漣能透過血契那似有若無,卻極其強勁的因果聯係感受到,背後追來的晏遲,明顯受了重傷,還在不斷惡化!
他自己卻也並不好過。就算桃木傀儡承擔了一半,但剩下一半的反噬之力,仍然在他體內肆虐。
鮮血如湧泉一般,從唇邊滑落。他的遁術卻也沒有慢下分毫。
瞬息間,便已飛遁出城主府花木扶疏的庭院,越過雲煌城的嘈雜集市上空。
城中已響起了警戒的鈴音,聲聲急促!四五道遁光,同時向他包抄而來,卻是聞訊趕來的晏家家臣。
有人行刺,這幾個金丹期家臣出手便不留餘地,操縱幾樣法寶呼嘯而去。
晏遲也終於勉強壓住傷勢,趕了上來,瞥見前麵逃遁的那人,瞳孔一縮。那個夏侯英,真的是為人假扮!此際因為傷勢,而無法維持化身之術,顯露出了真身。他卻從未見過這個青年男子!
數道狠辣光華襲來,淩漣心念一動,玄鐵槍、三枚小盾,同時飛出儲物袋護住他周身。
不過幾瞬,玄鐵槍盾就在幾名金丹修士的聯手夾攻下,迅速崩毀。
淩漣身體一震,傷勢更重。
如此險象環生,他卻縱聲長笑,揚聲道:“我已與晏城主結成血契,你們下此辣手,莫不是要弑主?”
幾名金丹家臣頓時驚疑地望向晏遲。他們這位素來深不可測的城主,此時已是氣息衰弱,強弩之末,聽得淩漣一句,更是臉色慘變。
“務必將其生擒!”晏遲下令。
雖然他恨不能將此人大卸八塊,但自己連續中了血河珠之毒,與那詭異劍氣,一條命已如風中之燭。若是此人一死,血契之力反噬,哪怕隻有一半,他也有可能立即斃命!
淩漣隻覺壓力頓減。那些金丹家臣,都礙手礙腳,不敢對他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