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日漸晴朗,長時間沒有下地的農民們開始感覺到手心癢癢,是啊,土地是生命之源,衣食父母,對農村人來說更甚,土地是根本,當然,種地就是農民的本分和職責。在槐樹莊,除了個別異想天開的年輕人,沒有誰願意舍棄這固有的土地,作為農民,沒有土地就等於沒了工作,沒有土地是可怕的。張金貴對此還有更深層次的理解,掌控槐樹莊首先就要掌控土地,掌控槐樹莊所有的每一寸土地,村民要想好好生活,你就得安心聽我張金貴的指揮才是,否則,你將會失去這份工作,無土地可種,無米糧可食。張金貴坐在堂屋門口的太陽底下,半眯著雙眼,抽著香煙,想著美事。
張金貴的大門開了,隻見劉會計把腦袋探了進來:“張書記在家啊。”不用看他張金貴也能聽得出這到來的是何人,張金貴依然半眯著雙眼,隻是拿開了口中的香煙,然後說道:“柱子啊,坐吧。”
劉柱子四處張望著,叫我坐哪呢,哪有凳子啊。
“我還是站著好,這天可真暖和。”
“地裏咋樣,能走人嗎?”張金貴依然半眯著眼睛。
“能,快要幹透了。看這天,要不了兩天就能進山了。”
“是嗎?”張金貴睜開了雙眼,望著劉柱子:“要是這樣就好,柱子,叫上夥計們到大隊部,得合計一下,去吧,我一會兒就到。”
槐樹莊的大隊部坐落在村口小學校的左側,占地兩畝有餘,左邊一排六間大瓦房是大隊的備戰倉庫,裏麵堆滿了大隊的雜物和各式各樣的農具,還有大隊預留的種子和糧食。右邊是一排六間的茅草頂土坯房,三間裏存放著喂牛的草料,三間裏養著隊裏幾頭老黃牛,這裏是槐樹莊最先進生產力的代表,每年槐樹莊繁重的農活有一半是靠它們完成了,於是,飼養員張發對這幾頭老黃牛始終盡心盡責的。張發有一半的時間都花費在這簡易的牛棚裏,有時晚上還睡在這裏,生怕這幾頭老黃牛會有什麼閃失似的。
當然,往裏邊正中間的那三間大瓦房便是槐樹莊的大隊部了。別小瞧了這三間瓦房,這可是槐樹莊的核心所在,每天村民的工分都在此登記造冊,槐樹莊每一個新鮮的預案都在此表決通過並付諸實施。能進來的都是槐樹莊有頭臉的能人,常人一般很難踏進這支部的大門,除非是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來這裏打官司,否則便最好門前止步。
張金貴此時正悠閑的在路上走著,一邊還想著心事,想著今天的核心議題,沒一會兒功夫,張金貴便已身在大院內,望著眼前這三間瓦房,張金貴感覺很自豪,是的,這是自己發號施令的地方,打年前下雪到現在,自己已長時間沒有光顧此處了,今日到此,倍感親切。
此時大隊部的房間裏槐樹莊的大小官員已基本坐齊,人們嘰嘰喳喳的閑聊著,就等老書記張金貴了。
張金貴邁步走了進來,劉柱子及其他支部成員都紛紛安靜了下來,張金貴走到了中間那張屬於自己的凳子跟前,他看見他的凳子早已被擦得幹幹淨淨,他很是得意,張金貴笑嗬嗬的坐了下來,並且問著大家:“大家年過得還好吧。”
“還好。”
“每年都那樣。”
支部的幾位又你一言我一語的聊了起來。要是在往常,張金貴很快就會製止住這種毫無目的的談論,今天的張金貴沒有,他坐在凳子上用心的聽著,間或也發表幾句公務員級的評論。新年剛過,這是領導班子新年後的首次會麵,人們大都還處在新年後吉慶未足的狀態,心態還很散漫,要想回到以往緊張的工作狀態,現在看來還不是時候,得慢慢來才行,否則將可能出現箭未出而弓先斷的尷尬結局。他張金貴是個能人,他當然懂得這一點,這兒不是縣委大院,這兒是中國最基層的農村。
“新年已經過了,大家說說我們今年該怎麼幹。”